小山村，深夜，入睡的人呼吸浅浅，忙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受灾的病人大半都被找到并被带到这个空阔的院落里了。

太医们轮流值班，以便更好地照顾他们，有些病情重的人还是无法安心入眠，他们时不时地会产生呕吐反应，晕眩起来很难受。

凤倾鸢一个人躺在屋顶上睡不着，他不太习惯在有这么多人的环境下入睡。

四周很安静，耳畔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山村里的夜空漆黑得很纯粹，闪烁着的星星为其做点缀，美得让人忘记了时间。

“呕……”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院落里的宁静，与周围静谧美好的景象极不和谐。

凤倾鸢皱着眉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捂着嘴跑到远处，感觉离院子比较远了才放开手呕吐，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只吐出了胃里的酸水，看起来很是难受。

一个稍大点的男孩来到他旁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手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好让他舒服点。

两个人的衣服都有些破破烂烂地，补丁很多，但还算干净。

他们的面容很清秀，应该是读书人家里的孩子。修养也不错，这么难过的情况下也能尽量做到不打扰别人休息。难得啊，他们都还这么小。

“哥哥。”那个年龄较小的男孩终于止住了呕吐，双手接过身边递来的水，漱了漱口，这才开始说话。

声音轻轻地，带着哭腔。

“小齐，男子汉可不能哭。”

被叫做“哥哥”的男孩声音听起来还很稚嫩，却透着一股坚定，“别怕，哥哥一定会陪着你的，你看，救援的人已经来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哥哥搂过弟弟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是吗？”

被叫做“小齐”的男孩抬起头，原本无神的眼睛里顿时生出光芒，传达着自己的希冀。

“是啊！”

哥哥用右脸颊来回蹭着弟弟的脑袋，轻轻柔柔地说话，

“等你好了，哥哥就继续教你读书习字，累了，我就带你去河里摸鱼，去山上追野兔；有空闲的时候，我们就和麦芽她们一起逛逛集市；

以后夏天的晚上，我们就上屋顶看星星，困了，就在院里的凉席上睡觉，哥哥给你扇风驱蚊；秋收了，你就陪哥哥打谷收些水稻；下雪的话，我们就玩打雪仗。

小齐，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美妙的时光，所以你要快点好，快点好！”

哥哥的说话声越来越低，小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嘴边挂着浅浅的笑。

凤倾鸢坐在屋顶上仔细聆听，原来是一对兄弟啊，深厚的亲情真让人羡慕。

如果……

凤倾鸢用小手臂盖住那双宝石般璀璨的眼睛，慢慢地躺了回去，想着以前的事，心脏止不住地疼。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一滴晶莹的泪滴自他狭长的眼角流下，划过耳朵的软骨，落在外耳蜗里，冰冰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