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莫忧一个人坐在后院的葡萄藤下乘凉,已是七月,暑气才刚刚下去,晚风轻轻吹拂,带着些许葡萄的清香。老六的棺材就停在后院临时搭的一个草棚里,黑漆漆的几块木板,生生把他隔离到另一个世界。
莫忧不禁想到,最后几日,老六虽回铺子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每次看着她的眼神都深深担忧,细长的眼睛里充满着悲悯,并不是像开始时那般讨厌她。
也许他知道了什么?天水门的杀手竟杀人灭口,心中一痛,握紧拳头,哥哥,爹爹,老六,我定杀到天水门为你们报仇!
一阵清澈的萧音传来,莫忧睁开湿润的眼睛,看见不远处的冷晁正对着老六的棺材吹箫,声音哀婉,如一条缓缓流淌的溪流,安抚着莫忧狂躁的神经。
莫忧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抹干脸上的泪水,对冷晁说道:“冷二哥,谢谢你。”
萧音不停,似是有生命般渐渐缠绕着周围,四周的环境好像都变换成凝固的墙,朝两人挤来。
莫忧这才发现,冷晁似乎站的很远,难道他用萧音迷惑自己?慌忙抽出腰间的红鞭向他抽去,却被中途阻碍,猛的夺走,萧音骤停,耳边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莫小姐...”
天边的晚霞似是被乌云掩盖,冷晁的身形一会远,一会近,看的莫忧头疼,不由出言想要阻止,“你别晃了,别晃了!”
天边出现了轰隆隆的雷鸣声,刚才还是微风习习的小院子忽然狂风大作,吹的葡萄藤忽啦啦的响着。
“这天气,怕是要下雨了...莫小姐晚上要把门窗关紧了,可别进了风...”冷晁慢吞吞的说着,似一个文弱的书生,并不如他哥哥那般雷厉风行,天青色的衣带被风吹的飘动,更显的他单薄。
莫忧平日最讨厌酸腐的书生,但人家好言关心,也不免出口道谢。
冷晁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走了,正撞上跑到后院的木樨,“小姐,要下雨了,快别呆着了!”
“怎跑到后院了?”木樨扶着她进了房间,真不知赫大头是不是故意的,竟安排莫忧和慕容清一个房间,她都无法服侍莫忧。
慕容清正与赫大头说话,见她们回来,继续与赫大头低语。木樨有些不愿意,嘟着嘴和莫忧咬耳朵,“小姐,我们住一间房吧!他呼噜声音好大,吵的人睡不着!”
“哼,丫头片子嫌弃老子!在这儿耽搁你家小姐与公子好事,小心你家小姐恨你!”赫大头耳朵极灵,回头狰狞着脸,伸着毛茸茸的大胳膊威胁似的在木樨脸上挥舞,拖着她的小胳膊拉回房了。
“小姐...小姐...”木樨挣扎着想要拉莫忧。
慕容清用身子挡着房门,莫忧撞上慕容清的胸膛,气恼的揉了揉鼻子,“什么好事!大头哥胡说!我要和木樨住!”
慕容清伸出双臂把她圈在怀中,紧紧抱在怀中,莫忧被闷得最后终是投降,明知越挣扎某人会越过分,索性回抱着他,在他腰上摸索着狠狠掐了一下:“够了,别闹了!”
慕容清见她老实,才放她自己坐在桌子上,莫忧甩了甩脑袋,和他说起在后院遇到冷晁之事。
冷晁最大的本事并不是舞刀弄棒,他是个落地书生,后来学的调香吹箫,有一套迷糊人的本事,江湖人称风流二郎便是他!
莫忧听慕容清说冷晁的事说到半夜,不由睁大了眼,这小书生竟这般厉害!慕容清脸色又不好了,又抱紧了莫忧,“有什么厉害的!他有我厉害吗!”
莫忧挣脱着,嘴中还不忘损他厚脸皮,慕容清气极了挠她痒痒,两人正闹着,外面却响起敲门声,“咚,咚”,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那咚咚的敲门声却仍锲而不舍的敲着门,慕容清走到门口,慢慢打开门,莫忧尖叫着捂住了脸,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