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确很黑，尽管石阶两旁都有鲛油制成的灯，那光线只能照亮脚下几步路而已，其余光线落入黑暗中，像是被什么吸走了。

李德在前面领路，其实不需要领路，因为只有一条道。

顾文渊走在李德身后，后面依次是邢萱、采燕和苏斗星，顾衡和顾惜殿后。

练武之人走得还算稳当，中间那不会武功的三人走得跌跌撞撞，每一脚迈出去都不知落脚点在何处，只知道自己在不断往下。

越往下，水汽越重，空气越温暖，台阶也越滑溜。

不知走了多久，邢萱努力控制打滑的脚步，额前被热得出汗，渐渐双腿也开始打抖。

顾文渊听着后面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知道陛下的体力又快用尽了。

她后面的采燕不小心踩到石阶边缘，重心不稳而滑倒，不敢往前压着陛下，只好往后坐，又连带着撞倒了苏斗星，两人均是一声痛呼。顾惜连忙上前轻巧地扶起两人。

邢萱听见出了状况，连忙回头看，这身体一打晃脚下就不稳，也往后摔。

一双手及时扶住她的腰，止住了她往下的趋势。

她安心地笑了，借着那双手站稳，却听见他问德叔：“德公公，还有多远才到河边？”

李德从未见过顾文渊，看他穿着武服还以为是侍卫长，如今听他发问竟似已经知道这谷底是何景象，暗道这侍卫不简单。

他道：“还有不到一千阶。”

顾文渊默算，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想来对顾衡和顾惜来说也不算吃力，于是道：“那就直接下去吧。”

“诶？”众人一惊。

他已经一手搂着邢萱，一手执着宛云卷住李德的腰，纵身跳下台阶。

“啊！”邢萱一声惊呼。

“咱家的老腰啊！”这是李德。

转眼就没了影子。

台阶上剩的四人苦笑一声，顾惜带着采燕，顾衡带着苏斗星，也往下跳去。

伴着呼呼的风声，谷底近在眼前。

邢萱紧紧搂着顾文渊的腰，看着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的宛云，终于看清它的真容。

剑身薄如蝉翼，轻柔无比，剑走如风动流云。

到了谷底，顾文渊一抖剑身，松开李德，宛云如游蛇一般灵活盘回他的腰间。

好吧，她认出来了，那是他的“腰带”。

“嗖嗖”两声，其他人也到了。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气势磅礴的大河，宛如白练，穿透黑暗，奔向远方。

哗哗的水声拍打两岸，众人沿着河边往深处走去。

周围渐渐亮了起来，空气湿润而清新，鸟鸣啾啾，洞口渐渐显现。

众人跨过洞口，天地顿清。

眼前一片起起伏伏的绿，一阵微风吹过，掀起一片绿色的波浪，中间点缀着各色花朵，很有规律地分布在广阔的土地上。

往远处望去，还有一座小山，山上似有茅屋一片。

众人看到那屋子，精神顿时一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小山奔去。

李德见状连忙叫道：“别动，那些草药有毒！”

众人一惊，立刻停下脚步。

李德掏出一个竹哨，吹了一声，也不见他多用劲，那声音很是悠扬动听。

天空忽然传来“扑棱棱”的拍翅声，一群大鸟向他们掠来。飞近了一看，麟前鹿后，蛇头鱼尾，羽毛如同孔雀一般绚丽。

邢萱失声道：“难道这是凤凰？”忽觉不对：“颜色怎么是青蓝的？”

凤凰不应该是火红的吗？

顾文渊道：“这是青鸾。”百鸟以凤凰为尊，鸾与凤凰十分相似，但比凤凰地位略低，就像……他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