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白玉雕刻的一高一矮两座墓碑上， 鎏金篆字记录着主人生前的名讳和身份。

她望着母后奢华雍容的背影，那凤冠之下华发早生，可母后今年才刚过四十。

宫人早被遣到外围，没有命令不得靠近。

母后抚摸着冰冷的石碑，喃喃低语：“皇上啊，这一年以来萱儿做得很好，顾家儿子也很忠心，你没看错人。”

“只是萱儿渐渐大了，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不知何时她才能从位子上退下来觅得佳婿……”母后絮絮地说着，似是要把这积压一年的话都在今日说出来。

跪在身旁的皇后轻声对皇上说：“母后千秋之后，必然是和父皇合陵。”

邢萱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这是自然，父皇生前便决定好了。”

“若是臣妾先陛下一步去了，还请陛下将臣妾葬在那座墓里。”皇后指着那篆刻着“昭阳长公主邢萱之墓”的碑。

邢萱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名字，忽然握住皇后冰凉的手道：“桐书姐姐，我……”

皇后打断了她的话：“自进宫之日，臣妾已向陛下表明本心。”

她的声音既温柔，又决绝：“即是生不能同衾，唯愿死能同穴。”

“难道陛下不愿如此吗？”她转脸望着邢萱，眼中波光粼粼。

邢萱无言以对。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若是桐书姐姐知道……不，还不到时候，不能说！

她硬下心肠转过脸去，不再看皇后那带着哀求的目光。

见母后还伏在碑上，邢萱担心她受寒，只得半扶半拽起母后，对她低声说：“母后，据丞相报上来的消息看，刺客可能来自鬼部。”

“鬼部？”太后似是有些不信。

“正是，”邢萱道：“皇兄当年主张杀了鬼族王子，父皇也听从了皇兄的意见。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鬼王怀恨在心。”

太后却摇头道：“上一代鬼王性好渔色，总共有三十七个儿子，死的既不是他最宠爱的孩子又不是他的嫡子，实在没必要为此而起杀心啊。”

因为父皇只有她和皇兄两个孩子，邢萱一直以为做皇帝的最多也只有三五个子嗣罢了，如今听说鬼王光儿子就有三十七个，不禁愣住了。

“而且，你父皇心肠软，耳根子更软。当初听从轩儿的话，一部分是因为轩儿的话在理，他要为轩儿立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顾长胤和景琛都上了折子支持轩儿。”

“抚威大将军和建康王？” 邢萱没料到会听见这两个人的名字。

太后怀念地笑了：“你父皇还是皇子时和他们俩在一起带兵打仗，镇压过戎部的叛乱，你父皇很器重他们。”

她忽然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我和你父皇也是那时候相识的，对了，沈济还是当时的军医呢！”

邢萱看着母后，虽年华老去却依旧精致的容颜，仿佛还看得见往日的风华绝代。

想必母后年轻时，亦有不少追求者。父皇不是一个擅长风花雪月的人，他和母后也不是因为赐婚才结合的，那么当初，父皇是如何追求到母后的呢？

不知为何，邢萱突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