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路上

转眼间,已是祭天当日。

顾文渊携百官在景福宫外候驾,江衡一身戎装守在道旁,正在做最后一遍部署检查。

片刻后,江衡检查完毕,走到顾文渊身后,轻声报告:“步兵开道,仪仗前行,陛下车驾行御道,百官行王道,祭品行神道,外围是御林军。”

“圜丘坛附近查过了么?”

“方圆五里的客栈和酒楼都查了,记录了所有京外来人,还有新招收的伙计和轿夫,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纵然听到一切并无不妥,顾文渊的神色也没有放松。

“皇上到了圜丘坛之后,五里外戒严,禁止其他人再进入。”

“是。”

顾文渊扫了一眼景福宫附近,忽然问道:“景福宫的守卫换了?”

江衡一边惊异于少主连一个守卫都记得,一边连忙道:“是,随行的一个侍卫临时患病,属下见那守卫的功夫还不错,就把他临时编进御林军。”

顾文渊向纪律严明的御林军望去,果然找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虽然是临时编制,意外地很和谐,此刻正脊梁挺直,神情专注地望着御驾前来的方向。

不远处,御驾已经可以看见了。

顾文渊拍拍江衡的肩膀:“这一路一定要多加小心,记住,真正的危险不在路上,而在皇上到了地方之后。”

“属下明白。”

“……都说了不用再称属下。”

“……”少主你突然变得这么认真,属下反应不过来嘛!

这边厢,轿中的邢轩好奇地扒开衣袖,仔细翻看着昨天丞相送进宫里并坚持一定要他穿在身上的“天蚕锁金甲”。这么轻这么薄的一层,真的能做到传说中的“刀枪不入、水火不浸”吗?

正疑惑着,轿子停了,外面传来小豆子的声音:“圣驾已到!”

朝臣们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邢轩掀起帘子,挥挥手道:“众卿免礼,即刻启程吧。”

众人:“谨遵圣旨。”

坐回轿中的邢轩,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又将轿帘掀起。顾文渊正经过轿前,见邢轩看着他,连忙行礼。

“丞相,你腰间系的是什么?”

只见顾文渊腰间并非丞相品级的十三金玉蟒带,而是银灰色的……腰带(?),若不是映着日光并不如普通金银制品闪闪发光,反而显得乌沉沉的,邢轩也发现不了。

“禀圣上,臣系的是腰带。” 丞相一板一眼地回答。

废话,朕当然知道你系的是腰带 。邢轩故意沉下脸,正想质问“丞相为何不按照祖制着装?”,小豆子轻声提醒道:“皇上,吉时已到,该起驾了。”

邢轩愤愤地摔上帘子。

丞相暗暗松了一口气,陛下的眼力居然这么好……

无论如何,圣驾上路了,采燕在右,苏斗星在左,一行人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向京郊进发。

邢轩在宫中长到十七岁,从未出过宫。大约是知道陛下很好奇,采燕特意将侧帘支起一点,方便陛下“体察民情”。

酒肆、客栈、平民百姓的木屋、豪门大户的砖墙白瓦、闹市中的公示墙……

虽然只是从皇城到京郊的一截路,从未见过的景象令邢轩目不暇接。

路过集市时,百姓均跪伏在道旁,粗布葛衣和绫罗绸缎夹杂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邢轩饶有兴致看过去,人群中却有稚拙孩童,尚不懂得天子威重,懵懂地望向正在左顾右盼的君王。

邢轩忍不住微微一笑,那孩子却似害羞了,缩回母亲怀里不肯出来。

邢轩便不再盯着他们看,一转脸正迎上顾文渊几丝疑惑几丝好笑的眼光,不知道这一路上的情态是否都落入顾相眼中。这回轮到陛下害羞了,缩回脑袋再不肯出来。

顾文渊心道,听闻陛下十二岁就被封为储君,同先帝祭天少说也有三四回了,为何还是孩子心性,见什么都好奇呢?

陛下御驾渐渐远去了,官兵们也向前移动。

孩子从母亲怀里钻了出来,兴奋地道:“娘,皇上长得好漂亮!”

朴素妇人连忙掩住他的嘴:“别胡说!皇上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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