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该是昏暗的暗室，却因为镶嵌了众多的夜明珠而显得明亮美丽，坐在中间的女子一身长长的紫袍，化着浓妆，眼角的泪贴闪闪发光。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显得朱唇异常血红，脸色异常苍白。

她握着一个小玉杯，正细细的把玩，眉梢一抹天真让人觉得她有些稚嫩。似乎是漫不经心，玉杯却在她的手中渐渐成粉末。

“派去的探子遇上了徐公子，公子说那位寒小姐，也许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夫人婢女怜与和大人的孩子。”

水砂涟的眼睛中闪过一抹血腥，“他为何这么说？”

“公子说他曾有幸在大人这里看到过一副女子画像，署名，吾妻怜与。公子去寒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寒家小姐，感觉那位小姐容貌和婢女怜女有些相像，也与，大人有些想象。

于是派人查了，得到的消息证实寒家小姐是那个孩子的可能性很大。公子原本就想证实后再告知主子定夺。”

水砂涟唇畔勾起一抹笑，在她手下做过的人都知道，这笑容的背后很残忍。“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让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你再带人去仔细打探，我要知道，寒水岚这十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是。”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水砂涟一人，她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想什么，指甲却是深深嵌进了手心里。

十四年前，原本该是她的父母大婚喜事，却出了一个有孕的怜与，也让人知道了，她的父亲根本就不喜欢她的母亲，一切都是她的母亲一厢情愿。

那场婚礼成了闹剧，怜与在她的父亲百般保护下出了解忧阁，下落不明。她的母亲一怒之下囚禁了她的父亲，喂他喝了媚药，生下了她。

从一开始，就没人真心想要她的出生，父亲不爱母亲，她只是母亲报复父亲，或者挣扎的工具。她不过是个宣告，母亲对父亲的宣告，就算她得不到他的心，他的人还是她的。

水砂涟闭上了眼睛，父亲冷漠的脸，母亲疯狂的脸，一一浮现在她脑海里，最后是寒水岚的脸。

是啊，她对她的脸感觉到的莫名熟悉，不过因为她们和自己的父亲都有些相似啊。可她的眼睛那样宁静平和，而她却染上了血色。这十四年，她日日受着折磨，那么她呢？过得如何？

水砂涟轻声笑了，越笑越大声，最后变成了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花了她描了好久的妆。

“你父亲都不喜欢你，我生下你来有什么用？”母亲拿着鞭子抽在她身上，父亲只是在一边看着，一开始她哭着喊着求母亲住手，求父亲救救她。

但没有人理她，那时候她才四岁，她觉得好痛，一直痛到昏过去，再醒来房间空荡荡的，只有跪着给她上药的婢女。

后来她不再哭了，她就微笑看着自己的母亲用鞭子抽自己，身体上的痛怎么能抵得了心口上的痛？

“寒——水——岚——”

在山上待了五天，队伍开始启程回安城，回程速度要快很多，桐月一如既往的拉着寒水岚在所有可能的时间里偷跑出去玩，时间过得很快。

在离安城还有三天路程的时候，寒水岚收到了一封来自慕容安的信，信也平常，字如其人，告诉她慕容辛要离开了，所以等不到她回来了，言辞之中表示了抱歉，还送了寒水岚一本摘了很多古方的书。

寒水岚有些失望没能跟着慕容辛走，不过得到了慕容安亲自抄写的古方也觉得不错。

最后终于回到安城，皇后叶孀带着好多人如走时一样迎接白欢的归来，南宫墨影已经走了，南宫清站在云慕身边，笑容明媚。

白欢下了轿子，叶孀微笑迎了上来：“母后此行顺利吗？”

白欢看也不看叶孀，只敷衍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叶孀也不恼，仍旧微笑说着些不咸不淡的话。

桐月拉着寒水岚溜到了后面，直奔云慕，笑嘻嘻的说：“两个月不见，慕儿你想小姑姑我了吗？还是比较想我家小岚儿？”

云慕毫不介意桐月的言语调侃，干脆定定的看着寒水岚：“岚儿，此行还好吗？”

“哎哟喂，小慕儿，有岚儿在眼里都没有姑姑吗？亏姑姑还这么喜欢你。”桐月语气酸酸的说。

未等云慕回答，云敏惜嫌弃的瞪了桐月一眼：“张口闭口姑姑的，你年纪还比大哥小好吗？”

桐月和云敏惜一直不对付，听到云敏惜这样说，冷笑一声：“怎么了？本宫就是你的亲姑姑，有本事你和太后说啊，或者你也可以和御煌哥哥说，看他怎么认为。”

“你！”云敏惜被桐月说得无话可说，只有甩袖愤愤迈开步子走了。

倒是云慕还是淡淡微笑，对桐月说：“你辈分大，还欺负敏惜。”

桐月不屑的哼了一声：“是她自己骨头痒了，自以为是嫡公主就了不起了，架子比谁都高。不说她了，慕慕，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喔～”其实是她玩腻了的小玩意，才会分给各宫的人。

别人也许会当桐月是真的记得她们，云慕才不会被她骗到，只笑不语。

一路到了颐年殿，叶孀众人先行走了，只剩下桐月，寒水岚和云慕。

白欢坐在上座，微笑看着云慕招招手：“慕儿，到哀家身边来。”

云慕走过去半跪在白欢身边，任由她轻抚自己的脸。“慕儿越发英俊了，今年你该二十有一了吧？”

云慕点头：“皇祖母还是一样的年轻。”

白欢轻笑：“就数你嘴甜。”

桐月不满了，跑上去半跪在另一边：“母后你骗人，你明明说我嘴巴最甜的，哼！”

白欢点了点桐月的额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争强好胜，说了你多少回了，也不知道改。”

“人家这是活泼可爱！”桐月犹自不满的说。

“好了好了，哀家不与你争，争不过你。逮明儿把你嫁了出去，你就懂事了。”白欢笑道。

“桐月不嫁，桐月就在母后身边待一辈子，母后不要嫌弃桐月！”桐月急急说道，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看向了寒水岚，其实她是想到了寒止，白欢却以为桐月悟了自己的意思，愉悦的拍拍她的手。

“还有两年呢，你现在还小，到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岚丫头，你觉得呢？”白欢看向寒水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