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岚低着头，一本看上去很古旧的书放在了桌子上，书下垫着柔软的手帕，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着书页，偶尔露出淡淡的笑容，或者眉头紧锁。

这是一本类似于志怪小说的杂书，是易给她搜罗来的一大堆书里的一本，她很喜欢，这几天一直在看，书里不仅仅只讲些令人叹异的故事，也有一些古时候的偏方，可以让她学习。

寒止安静坐在寒水岚的对面，看她的一颦一笑。

“哥，麻烦你了。”寒水岚看了一会，抬头对寒止歉意一笑，要一个整天不着家四处玩闹的公子爷陪着她不言不语，很困难吧。

寒止摇头：“偶尔这样静坐，也挺好的。”

寒水岚微笑，忽然想起云敏惜和云桐月都交代过她的事，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敏惜公主和桐月公主，你更喜欢谁？”

“谁都不喜欢。”寒止移开视线，无谓的回答。

“是不喜欢皇室公主吗？”寒水岚问，就她看来，两个人配寒止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两个人都喜欢他，而哥哥，不是迟早要娶亲的吗？她突然想起那天寒止开玩笑的说在外面娶了妻生了儿子，不由的狐疑道：“难道是，真的在外面有了妻儿？”

寒止哭笑不得，沉默了一会说：“岚儿，你信我有心上人了吗？”

“信。”寒水岚毫不犹豫的回答：“为什么不信？”

“他们可都说我是个纨绔。”寒止答。

寒水岚摇头，认真的说：“哥只是对什么都不太在意，这一点，大概是我们兄妹唯一最相似的地方了，况且，我闻得出，哥身上并没有乱七八糟的香味。”

我们兄妹，这四个字，是一道枷锁。寒止苦涩微笑：“就你聪明。”

“那哥的心上人，是谁呢？为什么不告诉爹娘，替你去说亲。”寒水岚好奇的问。

“我的心上人，永远都只会是我心上的人。”寒止偏过头，看着窗外。

寒水岚心神一震，忽然想起了易，每每她和他闲谈时说到他不愿详说的话题，他总是偏过头看着窗外。

她窗户上放了两盆兰花，还是去年上元节时她偷偷溜出去和易一起逛灯会的时候买的，她还记得那个老爷爷咳嗽得非常厉害，她忍不住替他诊断了一下拿了些药给他。

不，别多想了。寒水岚摇了摇头，因为寒止没有看她，所以也没有看到她的异样。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寒水岚问。

寒止看向寒水岚，一字一句，不知是在对她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就是，永远都只能放在心上，永远都不能，和她在一起。”

寒水岚觉得寒止的眼神很古怪，又说不上到底哪里古怪：“她不喜欢你？”

寒止没有说话。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寒水岚干脆继续看书，直到饭菜从寒府送过来，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各自吃着。

寒水岚很想说如果有心上人就直说，别耽误了敏惜公主和桐月公主，又觉得自己说似乎没有什么用，况且她也不能替敏惜公主和桐月公主选择什么。

饭毕，寒止道：“我听父亲说，陛下请了有妙手医圣之称的慕容大师进宫，不日慕容大师将到，你一直喜爱医术，若是你想，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下，能让慕容大师指点一下，也好。”

寒水岚喜形于色，问：“真的吗？我一直想见慕容大师一面呢，虽然无法拜他为师，听他讲讲课也是挺好的。”

寒止勾唇轻笑，她开心的时候最可爱了，才像个十四的少女，平时总是太冷淡了。

“哥，我觉得你最近真的对我有些不一样，你真的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吗？”寒水岚笑着问。

寒止尴尬一笑，以前他怕寒水岚能认出他来所以身为寒止的时候并不很和她接触，现在易不能再随意靠近他了，他又忍不住不接近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哎，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开玩笑，你哥有那么坏吗？”

寒水岚看着寒止认真道：“比如，骗云然给你做事，说成是我让他做的，闯祸了都让他吃苦。”

咳咳，寒止无语，“看你的书去吧。”

“你不走吗？过会来接我回去也可以。”寒水岚说。

“没事，都说我也需要静静了。”寒止说。

寒水岚点点头，不再理他。

直到外面守着的侍卫说南宫墨影走了，寒水岚才点点头，准备起身。

“去逛逛吗？好像我们兄妹都很少一起出门。”寒止期待的问。

寒水岚犹豫了一下，点头。两人并着肩，出了醉生楼。

“先去买衣裳。”寒止兴致勃勃。

寒水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府里每月都会有做衣裳的来，你没做吗？”至于这么兴奋吗？

寒止当然不会告诉寒水岚他为什么这么兴奋，进了为衣阁，一个劲的让寒水岚给他挑布料颜色和款式。

“寒少爷，寒小姐，雅兴啊。”为衣阁老板娘名芸娘，曾是宫中司衣坊的女官，在宫中颇得贵人们的喜爱，后来年龄大了希望出宫，皇后也允许了。出来后便自己开了这家为衣坊，专为上层贵人人做衣裳。

寒水岚向她点头示意，“有礼了。”

芸娘微笑拉过寒水岚说：“小姐可来得巧，中午刚得了一匹极好的缎子，我正寻思着送给哪位贵人瞧瞧，如今看见小姐，竟觉得这缎子就是为小姐做的呢。”

“是么？岚儿，你可得看看。”寒止道。

芸娘一笑：“寒少爷对妹妹可真好，少有哥哥会陪妹妹买衣裳呢，寒小姐，请随我来。”

寒水岚很想说自己是被拉过来的，而且买衣裳的一直是寒止，不是他陪她，而是她陪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的别扭。

三人上了二楼，交错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料子衣裳，正中间一匹天青色的绸缎，上面勾了一层花边，花边上似乎抹了些什么，有些闪闪发光。

“这缎子是述康来的，安城仅此一匹，也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得来的，小姐若是觉得仅仅是这样还不值得我如此费心，那是因为小姐还不知道，这缎子，白日里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像是金子一样，夜里更奇妙，像夜明珠一样也会发光呢。”芸娘款款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