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见连绵不断的火光,折沅从树冠之下跃下地面,对下面候着的几人道:“陈国还真是看得起我,不是把边境所有的驻军都调过来了吧。”
“很有可能,没有你,就没法换回陈王。”王仕烬道。
折沅挑眉,“难道不怕郑国突袭?”
“因为你的缘故,边境暂时合议休战了。”
“原来如此。”折沅把长枪往地下一拄,磕到石面,铿锵一声,道,“那我是不是应该给郑国通风报信一下呢?”
“世子你!”王仕烬看着一脸诧异,似乎不敢相信。
“哼,你是觉得凌渊哥哥不够君子吗?你别忘了国相是打算使诈的,他根本不打算放人回去。”嫣溪嗤之以鼻。
“呃……”王仕烬语塞,想想确实是这样,你不仁我不义嘛。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折沅挥出一团银光,如流星一般飞向西方,那是秘术传书。
陈国军队的火把融成一片海,正向着树林圈过来,就算郑军接到传书,赶过来也是来不及了。
“嫣溪,你看看你的右手臂。”折沅道。
“嗯?”嫣溪奇怪的看向他,虽然不解,却还是揭起来一截衣袖,一看之下,她就瞪圆了眼睛,愕然看向折沅。
折沅点点头,道:“封印不见了。”
“凌渊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嫣溪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封印是什么,王仕烬也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封印?”他问。
嫣溪恶狠狠看向他:“就是我现在杀了你也不会再有天雷的封印。”
“什么?”王仕烬也惊了。
“千雍派生了大变故,你应该知道吧?”折沅问嫣溪。
嫣溪点点头,道:“可是师父不是在吗,不应该这样的啊。”
“这封印是师父下的,既然封印没有了,师父他……”她喃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没有说话的华瑶忽然开口:“我来跟你说。”
折沅想阻止她,却被她抬手拒绝:“这事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华瑶上前一步,走到嫣溪面前:“千雍是因我之故,才会别灭门的。”
话音刚落,嫣溪的短剑已经朝她刺去,被王仕烬眼明手快的握住手腕压了下来:“别冲动,听她讲完。”
华瑶瞟了眼嫣溪怒发冲冠的表情,云淡风轻的移开目光,继续道:“我被魔界魔尊景炎逼迫,带了魔鼎入千雍山,破了云海结界,然后带走了你心仪的折沅到桃源,后面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不过起因是因为我就是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不是千雍遭祸就是我桃源遇难,我别无选择。”
“你知道千雍会怎样,所以带走了凌渊哥哥?”嫣溪听完了,心里又急又痛,可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华瑶,她坑了千雍,害了师父,可是她带走折沅又相当于救了他。
“罢了。”咬咬唇,嫣溪最终放下了袖剑,“我已离了千雍便不再是门下弟子,你救了凌渊哥哥,我便不恨你了。”
“你不恨我,可是我恨我自己。”华瑶转过身去,看向黑暗的林木间影影绰绰的火光,“我背叛爱人,舍弃朋友,已为天地所不容,即使是为了桃源,也不能得到宽恕。”
折沅见她低下头去,心中有些不忍,走过去想安慰她,谁知华瑶出手如电,忽然在他肩颈处点了一下。
“你就是太相信我,才会被我一再的暗算得手。”这是他听见华瑶说的最后一句话。
华瑶没有回头,淡淡道:“就让我最后再帮你一次吧。请嫣溪公主带他过郑国去,拜托了。”
嫣溪在折沅倒地的一刹那愣了一下,再听见华瑶的话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陈边境驻军不下万人,你要怎么做?”
“我好歹也是上仙,真要做的话,再来一万人也不在话下,你们走吧,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别回头。”
嫣溪踟蹰了下,隐隐有不大秒的预感,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仕烬上前扶起折沅,转头对嫣溪道:“走!”
嫣溪行出一段,忍不住回头,那着了一袭红裙的身影立在原地,正目送他们远去,暗影斑驳,看不清她的脸。
一日后,陈郑边境传来消息,停战第二日深夜,陈国驻军万余人入林搜索逃脱的郑国凌渊世子,却在临近林地深处时,遇到陡然暴涨而出的红光。
那红光升上天空,映红了整片苍穹后散成无可计数的光斑,锐利无比,所有入林兵卒尽皆命丧于此,无人生还。
清点尸首后,未发现凌渊。
因边防空虚,被郑趁虚而入,陈国边境失守。郑国长驱直入,一举攻下了百里。
郑王宫,嫣溪坐在一张檀木圈椅里凝目看着背对着她立在窗前、着一身明黄色绣盘龙衣袍的人,墨发束在金翅冠内,身形挺拔如松,贵不可言。
王仕烬把他们送过了国界遇到来援的郑军后就离去了,这天是嫣溪在郑王宫的第三天。
她端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这样的凌渊才是一直刻在她脑海里的那个心仪之人的样子。
虽然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们双方的母国已经处在了敌对的立场,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对他的爱。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论他做了什么,哪怕他与全天下对立,她也会是第一个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的人。
“嫣溪。”他忽然柔声唤她。
嫣溪手一抖,茶杯与茶盏发出咔啷一声响,她唇角弯起一抹笑:“凌渊哥哥。”
折沅缓步走过来,立在嫣溪的面前。
嫣溪放下茶盏,站起来,微微仰头看向他的脸。
剑眉浓直,凤目中神色复杂,挺直的鼻梁如山峰,棱角分明的唇无比好看。
“我想求你为我办一件事。”
“哥哥,你我之间为何要用求这个字?”嫣溪凝眉,“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赴汤蹈火也会为你办到的。”
折沅垂着眼眸看着这个天真却一腔热血赋予自己的女孩子,伸出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感觉到瞬间滚烫的热度。他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托起嫣溪的下巴,忽然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