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进言匆匆地离开,有些不够绅士地丢下了戚糖糖。看看手表,已经夜里十一点半,凉意更浓,戚糖糖双手环抱,他的外套还披在自己的肩上。
“糟了...”
刚才分别地有些着急,外套竟然忘了还给他。
正想着,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唐小钗。毫无疑问,今晚自己和孟进言成了同学会的爆炸性焦点,唐小钗在同学会上丝毫不减当年女疯子的本性,左拥右抱地潇洒够了,终于想起打通电话给戚糖糖,八卦一下她和孟进言的进展。
“什么?孟进言那家伙居然没送你?”
唐小钗有些意外,言语中带着极度的不满。
“也许医院有什么急事,他走的很匆忙。”
戚糖糖试图为他找个理由开解,可是,想想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是自己和他正式的重逢。这么多年,戚糖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原来没有死的那么心灰意冷,它还会跳动,还会期待,但,结局的戛然而止,令她有些失落。
很快便是月底,唐小钗的副导演朋友也是豁出去了,冒着被解雇的风险将某当红一线男演员的房间号透露给了戚糖糖。
只知道,戚糖糖将稿子交给linda 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乐开了花。难怪,并不是linda这个人太苛刻,实在是《桐城风云》是她的心血,虽然时运一过,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小八卦版的负责人,她却对这本杂志有些特殊的感情。
今天没有加班,从公司楼下的干洗店取了孟进言的外套,戚糖糖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最近由于赶稿子,坐的时间有些长,感觉自己的腰又酸又胀,难得今天下班时间早,戚糖糖决定走几站路再乘地铁回家。
夜色朦胧,已是快入冬的节奏,走在街上,不自觉地裹紧了外套。
抬手时,看到了刚取的外套,戚糖糖轻咬了嘴唇,犹豫了一下,便匆匆地拦了一辆计程车,向着一个方向扬长驶去。
仁心医院的外科大楼永远是灯火通明,走进这里,仿佛能感觉到生命其实不容我们想的那么坚强。
上次住院是在9楼,嗯,先去9楼找找。
回忆自己阑尾炎手术的时候住的病房,戚糖糖决定先去9楼看看,或许那里就是孟进言的办公室。
大外科的医生办公室就在出电梯的转角处,刚走出电梯不远,办公室那头便传来了几个女人“咯咯咯”的笑声。
戚糖糖顿了顿脚步,停在了门边。
“顾小姐,您真是太客气了!”
“是呀,是呀,还特意给我们送这么高级的水果拼盘!”
“花旗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你看咱们顾小姐,多有气质——”
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戚糖糖有些耳熟,似乎自己住院期间曾听到过。
正当戚糖糖准备进去询问的时候,另一个女人开口了:“顾小姐,我们孟医生早点娶了您可就太幸福了!您们真是郎才….”
刚好迈出的脚步停在了半空,戚糖糖立刻往墙边靠了靠,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被谁揪了一下。
屋里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吗?
琉璃般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去,提在手上的袋子轻轻锤在了指尖。
顾小姐….
戚糖糖唇齿轻开,似乎重复了一遍女人们刚才叫的声音。
这时,一阵清脆的仿佛玻璃般清透的声音响起:“进言总不爱吃水果,这些都在我回国之前的一周从花旗发回国内的,还很新鲜哦。你们要帮我督促他多吃点哦——”
于是,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
“真的是…”
听到这里,戚糖糖用力地咬着下嘴唇,她的心痛了。
八年,原来真的不是单纯的时间流逝,到底是要邂逅新的缘分,开始新的人生。就算是曾经最爱的他,也终究敌不过时过境迁,最终还是熬过了沧海桑田。
一切仿佛静止了。
过去的事情又不经阻拦地涌入了戚糖糖的脑海,他曾给过的吻,她曾付出的痛,过电般在眼里撕扯。
两滴晶莹的水滴划过睫毛尖,落到了冰冷的地砖上。
“糖糖?”
男人的声音在身后一米处。
戚糖糖惊慌地转过身,眼前的孟进言一袭白大褂,脖子上的听诊器被放在了右边的口袋里。他黑色的眸子带着熟悉的柔情看着自己,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即将浮现在脸上。
“你怎么————”
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女人从办公室里窜出来,一个健步扑在了孟进言的怀里。
“进言!你下手术啦?”
说着,两只胳膊挽着孟进言的脖子,立刻将嘴唇贴了上去,吻住了孟进言的唇。
这时,几个护士挤在门前,看着两人如此缠绵的情景,不禁羡慕不已。其中一个,戚糖糖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上次在手术室里的护士…邱明明。
男人下意识地抽离,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禁用令人无法察觉的余光瞟了一眼一旁的戚糖糖,有些尴尬:
“你怎么来了?倒时差应该多睡会。”
女人撒娇地赖在男人怀里,嘟着嘴:“人家想你了嘛—喏,我给你带了水果,要吃喔——”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孟进言交往了3年的女朋友,从小在花旗长大的九州女孩-顾黎。
“孟医生!顾小姐给你准备的水果!记得吃哦!”
邱明明和几个护士一边起着哄,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的戚糖糖。
眼前的一切始料未及,毫无防备。戚糖糖尴尬地想要立刻变成一只蚊子?蜘蛛?小强?只要能快速离开这个现场的生物就行。她快要背过气去了。
“这位是?”
顾黎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的戚糖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戚糖糖,又看了看眼前的孟进言。
“咦?你不是前段时间做手术…”
没等邱明明说完,戚糖糖将手中干洗店的袋子塞到了孟进言的手中,“上次借的衣服洗好了,谢谢您,孟医生。”
说完,头也没有抬地沿着走廊走掉了。这一路,仿佛看不到的心血在滴,八年,终究是什么都变了。
顾黎伸着小脑袋往袋子里瞅了瞅,“是你朋友吗?进言?”
孟进言看了看戚糖糖俩开的方向,摸了摸女人的脑袋,淡淡地回答到:“是一个病人借的。”
“喔…”
女人撒娇地依偎在孟进言的白大褂上,而孟进言,心却被揪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