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在床上度过了几天,这些个日日夜夜,她都极力睁大眼睛,竖着耳朵。
外面记者的一言一语都刺激着她的耳朵,她的脑袋,她的身体,她的心!
有多少次她想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封住大脑,掐死心脏,但是她真的做不到。
她甚至还在期待着林羽落过来给她一个解释,抱着他,吻着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没有,他没有来!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顾一夕一天一天生活在折磨里,记者也一天一天散了。
当水珠又一次滴落在被子上的时候,她又哭了。这一次哭得很厉害,紧闭的双眼睁开,捂着耳朵的手慢慢松开,尘封的大脑开始运转,掐死的心脏开始跳动。
一瞬间,她恢复了一个人,一个伤心人,一个伤心女人所有的姿态。
抱着枕头,瘫在床上,不停颤抖。
记者的话让她脑袋里,耳边,甚至连眼睛都已经看到了婚礼的现场,那是林羽落和千奈的婚礼。
他们手挽着手,就像当初的我们一样。
他们肩并着肩,就想当初的我们一样。
他们心连着心,就想当初的我们一样。
她的婚姻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吗,这个谎言,这五年青春,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眼睛变得朦胧,好像是雾气凝结的林羽落和雾气凝结的千奈,都拿着一把刀,不停地插在自己身上,又抽离,接着插上......反反复复,他们的脸上的笑容是带着血的。
像午夜的玫瑰一样,血溅落在他们的脸上、衣服上,开始绽放,那是自己吗?
如果是,那真好,至少你们还记得我。
“咚咚--”是手与玻璃触碰的声音。
顾一夕眼中的雾慢慢化去,她已经习惯了,这些天,已经有无数个记者敲过她家的门了。
她依旧坐在床上,靠在墙上,没有动。
眼睛马上又睁开,因为她听到了一个声音,久违的......“大宝。”
顾一夕一震,顾不得现在自己穿得是睡衣,顾不得被子散落在地上,顾不得现在自己没有穿鞋。
从楼上蹭蹭蹭跑下来,果然在玻璃门前面站着的是Queenie,也就是千奈!
顾一夕的脚步渐渐慢了,她走到玻璃门前,手握着门锁。
明明只要轻轻一转,她就可以与自己这位昔日的好友零距离接触了。但是,手就像前几日那样,突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跟脱臼一样。
顾一夕的眼睛里是一片纯净的白色,白得有些吓人。
千奈穿着婚纱,长发被盘起,戴着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脚上的高跟鞋,是那双水晶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林羽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今天千奈的这一身装束,全部都是五年前顾一夕婚礼当天穿的,全部都是。
自己的头发,在她头上。
自己的头纱,在她头上。
自己的婚纱,在她身上。
自己的项链,在她脖子上。
自己的水晶鞋呢,也在她的脚上。
顾一夕再也握不住门锁,她光着脚,寒冷没有怜悯她,争先恐后地向这个脆弱的姑娘袭来。
她也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可以站着,她顺着玻璃滑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