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看孟裕愣愣地望着云烟阁方向便不忍心再去打扰，告辞回月满西楼。

异安年正盯着窗外，见她回来问：“怎么样了？”

江画奇怪地看他一眼，语气不是很友好：“你觉得能怎么样？她去了。早知道就不下这么多功夫，到头来不过是……”

她还没说完，月满西楼的大门就被一个冒冒失失下人模样的人推开了，异安年皱眉不满正准备斥“没看见我们今天不开门吗”，他就传达主子的命令：陆嘉泽请他们去府上一叙。

江画当即就不高兴了，你青梅竹马曾经要娶的姑娘过世了还请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去自己家聊天？异安年看她正想这样说出来赶紧拦住了，满不情愿的江画就这样被他拉去了陆府。

陆嘉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忽然得罪了这个画师姑娘，一来就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但他没有心情追究这个之前见他还和颜悦色的江姑娘怎么忽然不高兴了，“绮……孟夫人病危？”

江画轻哼了一声，搁下茶盏，“您的消息倒是很不灵通，孟夫人刚刚过世，人家临终前心里想得还是您呢。”

陆嘉泽被她这句话说得有些尴尬，异安年瞥她一眼问：“您是想问些什么？我们到底也没什么好答的。更多的事情您可以去问孟将军。”

“她……绮竹她……”陆嘉泽提起这个很多年都没有唤过名字声音有些沙哑，垂下眼睛，“她走的时候……”

“很安详。”江画干脆地回答，“她没有什么话留给您，只道她记得您，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再见您一回，她已经了无牵怪了。”

“是我对不起她，若我那时候能找到她……”陆嘉泽低着头，声音沧桑而无力，江画的语气温和了些，“你是对不起她，但至少她不怪您，我们这两个外人更是没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你们三个之间的关系。”

“三个？”陆嘉泽疑惑地抬起头，“你是说孟将军？”

“这些您也没什么必要知道了。趁早启程吧，别再回来了。”

春日里天气极好，天色明澈如一潭静水，漫天飞舞着轻盈洁白的柳絮，随风轻扬复而落下。煦暖的和风从江画身边吹过，像一只手缓缓搅动了她身侧那一树繁密的杏花。

江画拈起一片拂落在肩上的花瓣，问异安年：“你可晓得孟将军怎么样了？”

“不过也还是那个样子。”异安年就实话答了，“总该过得去的，也没一开始那样难过了。听说陆嘉泽有了第三个孩子呢。”

“哎。”江画点头应下，漆黑发丝不经意扫过异安年的手背，接过他递来的一个锦盒打开，那是陆嘉泽离开时给他们的。

盒中安安静静躺着一张薄薄的画纸，画的是一个姑娘，并不惊艳的容貌，细长的眉，浓黑的眼，鹅黄襦裙，旁边题一行小字，“九重雪尽，相思无路。”

“你倒是想错了，陆嘉泽对孟夫人并非没有情意。”

“有没有又如何呢。”江画笑起来，和异安年往月满西楼走去。

而他们身后，一尊汉白玉墓碑上雕刻的梅花，似乎依然在盛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