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抿一口异安年递来的花茶,摇头感叹:“嫁来将军府九年的夫人,竟没有一个府里下人了解她的姓名和来历。”
这位将军夫人的名字江画也是在她的梦里才得知,之前去见绮竹时拐弯抹角向下人打听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说将军夫人身体不好,先前和将军似乎是有过一个孩子,后来又不知怎么小产了,她喜欢清静,带着几个下人居住在云烟阁里,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被素来很少被窥见真容,总之是相当神秘的。
没有理清叶绮竹,孟裕和陆嘉泽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绮竹好像也没有要告诉她自己经历的意思,只想让她去打听一个人。但是江画没有告诉她,想要前尘尽忘就需要以过往记忆入画,她这样什么都不肯说一心想要把过往带进棺材的,自然是什么用都没有的。想到这里,江画不禁皱起眉。
“她叫叶绮竹……你且抽空陪我去打听打听她和陆嘉泽都是些什么人物。”
绮竹说了她只想知道陆嘉泽的消息,但江画隐约能感觉到,她的心中并不止如此简单微小的愿景。可更深处的,她放在心里细细珍藏却难于启齿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和江画不同,异安年更好奇的是孟裕在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以他对孟裕的了解,孟裕也未必什么都不清楚,或许只是不说而已。
再者便是出现在绮竹梦里的那一片梅林,江画也请异安年找到了。
这一日外面下了雪,但江画还是执意让异安年陪她去看从绮竹梦中出现的场景,想着说不定也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这条街上人群并不熙攘,路冻得有些滑,路过一片梅林,尚未走近便闻到一阵清香,盈盈绕绕,越是近越沁人心脾,林中一片寂静,只有异安年扶着江画踏雪而行的声音。大片的红梅,开得盛意恣肆,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要燃烧起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江画情不自禁走近一步去嗅那清冽梅香,异安年也不急,等她赏完了梅慢悠悠拂干净她衣上的雪,这才问:“就是这里吧?”
江画兴冲冲地点头,拉着异安年继续往前走。出了梅林,异安年把江画带到另一条街,在一处院墙前站定。从墙外就可以看到院中的枯树有被火烧过的焦黑痕迹,已是荒废许久了。江画回忆起绮竹梦中的场景,心中顿时了然,倒也真是难为了异安年,单单靠着她不久前从绮竹梦中所见画的几幅画,就能在这偌大的临安城里找到对应的场景。
江画不是经常出月满西楼,所以民间的传闻也没有听说过多少,此时心中刚刚寻到梅林的惊喜也被院墙内枯败的场景冲淡。却听见一声招呼:“公子和姑娘从来没有来过这处吧?”
两人一回头,见是一位路过的中年男子,便也笑着点头。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盯着那院子是无限感慨,“这是十多年前叶大人家的旧宅,别看如今这般破败,当年可是一片美景。”
“那这叶大人后来……”
男子见江画好奇,便也爽快回答:“后来这叶大人不知道怎么了,被下旨抄了家,还是陆大人带着人来的,放了一大把火,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活着从叶家出来了。话说回来,这叶家的千金和陆家少爷那时候都要论婚嫁了,不知怎么说是陆大人陷害了叶大人,叶家被灭门抄家,叶家小姐大概也香消玉殒,这事儿也自然不了了之了。”
异安年赶紧抓着要紧的问道:“那您知道叶家小姐的名字吗?”
中年男子回忆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只是在很多年前她和陆少爷出门踏青时见过一次,但听说叶小姐喜欢穿鹅黄色的衣裙。”
江画再想起将军夫人平日里一身白衣,又听异安年探问:“对了,您知道孟裕将军那个神神秘秘的夫人吧?”
“啊,你们说那位体弱多病的夫人。我知道的也不多,说起来孟家曾给叶家小姐下过聘礼,也有人猜测过孟将军是不是把叶小姐救了回去,但到底也不像。大家估摸着也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吧,身子又不好,很少出来走动。”
说着一阵冷风吹过,中年人打了个哆嗦,“这天太冷了,不谈了,我先告辞。”
江画在心底叹一口气,心说这也没什么新发现啊,“我们也有事在身,不打扰您了。”
中年人摆摆手,“姑娘无须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