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原若珏主的那个小院里，先入沈怀笙眼中的就是一地的狼藉。

老妪晒的草药被打翻，晾晒的衣被也都被揪下来丢到了地上，还被踩了很多黑泥脚印子。

“小姐！”从屋里扑出一个人影，黏到沈怀笙身上大哭起来，“小姐，呜呜……夫人已经不会说话了，我娘也被打了一巴掌，小姐小姐……”

小七……

沈怀笙温柔地把小七抱住，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小七别怕，有我呢，那些坏人都怕我的。”

“不对，他们都怕您的话，怎么还敢来欺负夫人？他们明知道夫人是您的母亲！”小七从沈怀笙怀中挣脱出来，瞪着哭红的眼睛大声说道。

“你说他们……知道我？”沈怀笙心中的思量又加深了。

“对！”小七把沈怀笙拉入屋里。

那屋里有是一团漆黑，只点了一盏灯。

荣姑在一张木杌子上坐着，发呆，一边脸颊肿起，两只眼睛看着也是哭过了。

“荣姑，我娘呢？”沈怀笙一进屋，就忙不迭问道，“我娘怎么样了？”

荣姑恍神：“啊？”

沈怀笙又问了一遍：“荣姑，我娘呢？”

“哦哦，小小姐啊，”荣姑连忙从木杌子上起来，小声说道，“喝了安神的药，在里屋睡着呢。”

“听小七说，那些人，是知道我的？”沈怀笙眉头一皱，问道。

荣姑点点头：“对，那位老姐姐去开门的时候，特意问了是谁，他们回答说，是找沈家小姐，老姐姐不给开门，他们便砸了门闯进来，砸了东西，打了人跑了。”

“他们，是打算直接打我娘对吧？”沈怀笙看着荣姑，眼中精光闪过。

荣姑绝对不止挨了脸上的一巴掌，刚刚她起来的时候，脸上明显是紧绷的，而且手臂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荣姑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

“给我看看你的胳膊，”沈怀笙上前一步，把荣姑一边的肩膀握住了。

荣姑脸上又流过两行清泪：“小小姐……”

“伸出来！”沈怀笙高声喝道。

小七紧张得不行：“小姐，我娘怎么了？”

荣姑看了看小七，又看了看沈怀笙，才把胳膊伸了出去。

“小七，给我找两块木板来，还有布条。”沈怀笙仔细检查了荣姑的小臂，是封闭性的骨折，大概是要打几天夹板了。

小七把东西拿来，沈怀笙飞快地给荣姑固定了骨折的地方。

她一边裹着纱布，一边想哭。

前生在战场上见过舍身护战友的军士，虽然荣姑不说，但是她也能想象得出当时被单方面殴打的荣姑和原若珏，是一副什么姿态。

她的手是为了原若珏断的，原若珏也因此吓得加重了病情。

而那些来打人的家伙，若不出沈怀笙所料，大概是赵氏派出的爪牙。

之前在药铺时，她就曾支使赌场打手来捣乱，这是她的风格。

何况知道原若珏还活着的人，除了沈怀笙自己这帮人，也就只有她……

等等。

沈承荫是不是也……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怀笙只觉浑身冰凉。

那人可以道貌岸然，冷血无情至此么？派打手来殴打他的原配？

虽然不想相信，但是沈怀笙本着暂无定论皆有嫌疑的原则，在心里把沈承荫也加入了主使者的名单。

“多谢小小姐，”荣姑用还能活动的另一只手抹了抹眼泪，她的小小姐真的长大了，若是夫人神智恢复，那该有多么欣慰高兴啊！

沈怀笙叹了口气：“这院子暂时是不能住了，但是这么快搬出去，我怕他们还是会找上来。”

毕竟那开赌场的周老板，手下一群游手好闲的街霸，保不齐他们从这门出去，就有人盯着他们了。

“荣姑，你们先稳两天，我去找几个人看着院子。”许回进来，轻声安抚着荣姑道。

“那多谢许掌柜了。”荣姑连声道谢。

小七也十分感激地看着许回。

沈怀笙腹诽一句，唉，这也不知道是谁在主事儿呢！

“欸，许回，你上哪儿找人？靠谱么？”沈怀笙依旧是多疑的，她怕那些人伺机混进来。

许回笑了：“小姐，您别忘了，那第三间铺子里……咱们人手是不缺的。”

恍然大悟，沈怀笙才记起，许回掌管的梦回廊是间青楼，里面鱼龙混杂不逊于赌场，自然少不了看场子的打手了。

“很好，许回，回头这院子……”沈怀笙刚想说买了添钱再给你买个新的，突然就想到了许回的家事，便改口说，“给你养一房媳妇。”

小七听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许掌柜天天泡在……店里，清规戒律的，都成和尚了，哪有心娶媳妇。”她差点就在她娘面前暴露她天天混青楼了，真是夭寿哦！

许回面上露出罕见的微红，道：“小七姑娘莫要取笑我。”

沈怀笙见荣姑看向许回的眼神也是充满赞许，心道，大概这桩事情，也就懵懂如小七，还浑然不觉吧？

这时，里屋突然传出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