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小姐，不太对劲。

许回和小七还有何小川一同，趴在梦回廊的二楼，从上面观察着今日来查账的沈大小姐。

面色苍白，反应迟钝，精神恍惚。

完全不是平常那个精明自持的沈怀笙啊。

许回想要问是怎么回事，却被小七拉住了。

“小姐像是身体不舒服，或者是有心事，无论哪一种，你都别管。”

小七说得义正言辞，许回只能应承下来，心里犯嘀咕。

何小川则直白得多：“许先生，这小女儿的心思，小女儿懂，大老爷们儿就不要掺和了。”

许回白了一眼何小川，也没有多说。

沈怀笙默默回到沈府。

她今天整日都沉浸在对自己的质问中，这质问并不是因为无法治愈薛洵。

若是前世沈怀笙遇到这样的病人，绝对就会选择放手不管。毕竟医生有医治病人的自由，病人也有拒绝医治的权力。

薛洵有什么不同？

沈怀笙扪心自问。

也许是她亲身经历过他站在高处，令人闻风丧胆的荣光，也就对他现在虎落平阳的状况倍加惋惜吧。

看来，现代医疗科技是于事无补了。

沈怀笙握住手中的医书，想先从东临的医疗系统中，寻找一丝可能的希望。

书上记载的疗法，也是沈怀笙前世听说过的，无非是使坏死的经脉疏通，再造活血。

这原理沈怀笙明白得很，可是如何使经脉再造，却是谁也回答不了的。

这是绝症？

不，薛洵又不会死，这才不是绝症。

然而他只能苟活，只能选择忍受别人的惊讶、讥讽抑或同情的目光。

沈怀笙也是傲气得很的人，当然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滋味。

只是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沈怀笙搁下医书，走出屋子，随意向小水打了个招呼。

这时，一个神色匆匆的小婢子从院门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大小姐，有人找！”

沈怀笙打起精神：“什么人？”

“是一个姓许的先生，说是城南开脂粉店的，说上次算错了账……”

那小婢子还没说完，沈怀笙立刻意识到是许回来找她，那肯定是有急事了。

“好，我马上便去。”沈怀笙让小婢子先走，回头跟小水说道，“咱们往前面去，许掌柜来了。”

许回是站在大门口等的。

走近了，沈怀笙一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事情不会太妙。

“许掌柜，出什么事了？”

“大小姐，原、原夫人那边出事了！”许回急忙说道，“今天荣姑去看望原夫人，可进门没多久，就有人闯入，把看守的老妪给打了，还吓到了原夫人，现在原夫人由荣姑守着，已经不能让人近身了。”

“怎么会有这等事情？”小水先惊叫起来，“这光天化日的，硬闯别人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水，别急，许掌柜，叫车了吗？”沈怀笙拉着急慌慌的小水，安抚着道，“咱们快点赶去就是。”

许回引着沈怀笙往马车停靠的地方去。

突然此时，沈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沈怀月和沈承荫两人真好从门前出来，身边还跟着四五个小厮丫鬟。

“姐姐，您这着急忙慌的，是上哪儿去啊？”沈怀月头上戴了个青纱帏帽，此刻一副尖尖下巴从青纱底下露出来，沈怀月就算看不见她的眼神，也能猜出现在那对招子看起来有多么的毒辣。

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还是沉不住气的。

沈怀笙微微一笑：“父亲，妹妹，我今日去城南的脂粉铺子一趟，妹妹有什么要带的么？”

“脂粉铺子？”沈怀月也笑，“父亲，我昨日和姐姐说买了新的胭脂水粉，今日姐姐就赶着去买了，真是不甘人后呢！”

沈承荫倒没有理会沈怀月的话，只是看向沈怀笙：“脂粉之类的物什，交给丫鬟买不就成了。”

“父亲不知，这东西适不适合自己，总归是试试才知道的。”沈怀笙见沈大丞相没有难为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如此，快去快回便是。”沈承荫说道，“我送怀月去探望她的……生母，既然你已备了马车，就先去吧。”

沈怀笙向二人道了别，随后登上马车。

等车行了一段路，沈怀笙才对许回说道：“那赵氏现在在何处安置着？我东临怎么还有庶女出府看望被逐出的生母这条规定？”

“大小姐，沈丞相一向为人宽厚，网开一面不奇怪。”许回如实回答道，“但是东临确实是没有这个规定的，赵氏离了相府，就是与相府无干之人，更别提庶小姐生母这个身份了。”

沈怀笙冷冷一笑，那原若珏住处被人闯入的事情，她心里已经有了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