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歆合领着二人到了那临水轩榭。

水榭犹如一张平坦的桌面，上面架了一道竹子的水道，里面飘着木质的酒盏。这摆设，竟是效仿古人的流觞曲水，让流水载着酒盏，客人坐在席子上，从流水中捞出酒盏来喝。

沈怀笙抬头，发现上面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字：浣花台。

风雅之名，风雅之事，华歆合果然是个喜好别致的佳人。

“名字不错，”百里荒把沈怀笙所想的说了出来，但是又补充道，“只是未免太软，没什么气力。”

“将军是军队中长大的，当然会觉得我这等小女儿待的地方脂粉气浓咯。”华歆合不恼，只是微笑，“待会儿投壶射矢的时候，还望将军小露身手，让歆合见识见识。”

他投壶，那华歆合必然是作诗，自己就负责喝酒了吧。

沈怀笙默默庆幸，还好还好，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

“那可是酒么？真是妙极！”百里荒瞅见那道曲水流觞叹道。

华歆合只笑：“附庸风雅罢了。”

三人入席，沈怀笙和华歆合一起做女宾席位，百里荒自觉地到对面去坐。

华歆合把他拦了下来：“将军，今日席位，无男女之大妨，无尊卑长幼之秩序，咱们三人一队，还是坐在一起的好。”

百里荒听了，也点头称是，便撩起袍子，在华歆合身边坐了下来。

“郡主，这是哪家的公子的，如此俊俏。”一个黄衣的小姐看着百里荒面生，主动跑过来向华歆合询问。

沈怀笙看出这小姐瞧上了百里荒的一副面皮，便先华歆合一步，冷冷回答道：“这位小姐，这边的公子是我舅舅。”

那黄衣小姐一惊，随即看了看沈怀笙，面露笑容：“你是，沈大小姐？”

“哪个沈？”沈怀笙佯装糊涂。

“沈丞相的沈啊！”那小姐的笑容更加令人不快。

沈怀笙点点头：“看来你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你，我舅舅也不认识你。”

黄衣小姐被她这话顶得几乎翻了个白眼。

华歆合想笑也不是，不想笑有忍不住，只能以团扇掩面，劝和道：“吴三小姐，我这表妹性子直，莫怪。”

那吴三小姐面色才缓和一些，又道：“郡主说得是，我不同小孩子一般见识。”

“这边是刚刚回京的百里大将军，说起来，也是我的长辈。”华歆合微微一笑，那吴三只能悻悻而归。

在她转身之前，却听沈怀笙说：“喔，我想起来了，吴三小姐，吴侍郎的女儿，上面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还有弟弟，真是怪不容易的。”

那吴三差点气得回来掐沈怀笙，可是她说的没错，吴三只是吴家最小的一个庶女，和沈丞相家的嫡长女根本没有可比性。

呵呵，那她倒要看看，这沈家的草包小姐，待会儿能露出什么样的才情来！

不一会儿，竹管中的水开始流动，华歆合举起酒盏：“今日大家来此，先小酌几杯，然后嘛，就是老三样——行酒，斗诗，投壶。三样都获胜的队，就能乘画舫游湖一周！”

听华歆合一说，沈怀笙才发现，这水面宽阔，不见尽头，水质也清可见底，似乎真是一汪活的湖水。

华府有这么大？

那艘画舫就停靠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小的临水亭子前，在夕阳下鎏金描风的装饰花纹熠熠生辉，煞是华美。

“参加行酒的，准备吧！”

行酒声一起，几个打扮风雅的乐伎便走了出来，开始拨弦弄笛。

“本郡主先行为敬！”说完，华歆合便仰头干掉了一整盏酒。

什么？不是让我来吗？沈怀笙傻眼了。

那待会儿，莫非是要自己作诗？

沈怀笙瞠目结舌，这个原主脑袋空空也就罢了，自己也是一学着普通话长大的女青年，根本不会作诗啊！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看起来娇贵文弱的华歆合，竟然真的一杯一杯喝倒了其余比酒的公子小姐们。

乐伎的曲子一首一首换，华歆合就一盏一盏的喝，直倒最后一位公子喝到服输，她才放下酒盏拍拍手道：“如此看来，歆合不才，赢了一局。”

她已经喝到了脸颊飘红，眼神晶亮，却还是笑着冲百里荒和沈怀笙道：“我打的头阵不错吧，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说完，华歆合像是困倦了似的，眼睛眯起来，坐在席位上，面向风来的方向，静静休息着。

一个婢子出来宣布到：“接下来，是斗诗！”

沈怀笙愣愣地，又听那婢子说道：“从婢子放下这枚红叶开始，每一曲终，水流停止，红叶飘到谁处，谁就出一诗迷，在场各位回答出最多的诗迷，谁就获胜，但若是诗迷无解，出题人自罚三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