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准备的衣服，是一件绣着浅浅素梅的赭色外袍。

沈怀笙看了，只是皱眉。

哪里来的搭配，深色底子浅色绣花，当她几十岁老太太么？

她喜欢素净的颜色没错，但是赭色这种沉淀的颜色，不适合她现在这个不满十五的年纪啊。

而且这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衣服，针脚都不甚齐整。

“小水，什么眼光？这衣服要穿去和郡主一起游园？”

见沈怀笙有责备的意思，小水连忙解释：“小姐，这是您剩下的唯一一件外袍了，待会儿太阳落山了，夜风多凉啊，您凑合穿一晚？”

沈怀笙耳听得那边沈怀月毫不掩饰的一声嗤笑，心里更是冒火。

“那些别的衣服呢？”她明明有几箱衣服，来沈府也就穿过几套。

“那些……”小水支支吾吾地回答，“要么被虫蛀了，要么是破烂不堪，还有一件月白袍子，送去洗，可是洗衣房的婆子说没看见！”

破烂和虫蛀的衣服……

沈怀笙看向一边幸灾乐祸的沈怀月，强压住心头之火，对小水说：“现在去成衣铺子买吧，小姐我不差这几个钱。”

想了想，又补充道：“买了直接去华府找我便是。”

“是！小姐！”

小水领了命，急急忙忙跑去了外面。

游园会还有半个时辰开始，沈怀笙倒也不急，又坐下来慢慢喝她的粥。

“怀笙姐姐，父亲倡导节约，你怎么有衣服穿还要另买呢？”沈怀月突然说出这话，倒是让沈怀笙佩服起了她的胆量。

不料，一抬头，看见的确是沈承荫从自己背后，慢慢踱步走向正中的席位。

可说呢，这绊子使得。

“见过父亲。”两人先是行了礼，然后沈怀月便用得意的颜色来撩沈怀笙的火气。

然而，沈怀笙倒收起了满心怨气，和和气气地向沈怀月说道：“妹妹刚刚没听见？姐姐好端端放在衣箱里的衣服自己破了，让虫蛀了，送去洗还弄丢了。”

“哟，那你那屋的下人，可真够不走心的。”

一句话，有把苗头引向小水。

沈怀月明知沈怀笙心疼小水，偏在沈承荫跟前说嘴，可她不知道，小水并非府中下人，卖身契是直接搁在沈怀笙手里的。

沈怀笙笑笑：“可说是，府中没有主母，这上上下下的，就是欠管教。”

她此言，把沈怀月也骂了进去。

沈承荫终于看不下去了，轻轻咳了两声。

刚刚他的大女儿提起主母，他才想到，是该再好好寻一续弦了。

赵氏走前告诉自己，藏在屋里的那位，折磨了他十几年的心头爱恨，终于还是去了。

他可以问心无愧地再娶一位正妻了。

可他刚刚才想开口，又看到神似亡妻的大女儿站了起来。

“父亲，怀笙先告退了，歆合郡主邀我去华府游园，还请父亲慢用。”

身量形容，像足了原若珏。

沈承荫将要出口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沈怀笙到了华府，没走几步，就看见迎面走来，衣着雍容的华歆合。

“表姐，今日十分光彩照人，妹妹简直自惭形秽。”沈怀笙上前，嘴巴甜甜地夸奖道。

华歆合轻咳一声，微笑：“哪里，怀笙是天生丽质，出水芙蓉。”

姐妹两人客套完了，便手挽着手一起往园子里去。

“待会儿你自己找个地方坐坐，表姐去去就来。”华歆合笑，面上似有飞霞。

莫不是……

沈怀笙心里打了个突，面上却是甜甜的：“表姐，有人来嘛？”

“是一位好久不见的故人。”华歆合算是默认。

沈怀笙更加怀疑，今日太子会到。

突然，她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哎呀，你俩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