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汉咚地一声倒下了，那姑娘本来是蹲着的，一下子绷得老高。

大汉一倒，就露出了后面一脸呆滞还伸着手的沈怀笙。

虽然这事本质上是路见不平，但是在姑娘眼里，却是英雄救美一般。

“多、多谢恩公……”平素就柔弱的姑娘，此刻小脸微红，声音婉转。

沈怀笙咳了两声：“不用客气。”

也就是仗着对人体熟悉，不然就凭现在这副小身板儿的力气，那大汉估计……

一旁的王掌柜连忙上前：“青丫头，快谢谢咱们东家！”

“东、东家？”被唤做青丫头的姑娘回过神来，十分郑重地冲着沈怀笙就要跪下。

沈怀笙连忙上前扶起她来，笑道：“我是这儿的东家，护着我自家药铺里的丫头，还不应该么？”

她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叫什么？”

“何青。”

“这人，是来取药的？”沈怀笙盯着那人，身体健硕，不像有病的样子。

何青回答：“不，这人之前就来过几次，每次必然刁难。王掌柜脾气好，我也不能反抗他。本想这以和为贵，但想来今天东家一出手，他是断不敢再来了。”

沈怀笙有些不满，她看向王掌柜说：“掌柜的，以后有这种事情，都要向我汇报。你家东家可是名满京城的草包沈大，不信治不了这堆杂鱼。”

一旁的小水看着自家小姐身手矫捷，半天才回过身，冲着掌柜喊道：“还不快去把人扔出去？”

王掌柜连声诺诺，旁边两个杂役上前，驾着大汉往街上去了。

看那王掌柜一脸懦弱，沈怀笙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继续看顾生意去了。

“东家，”已经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一地狼藉的何青在一旁出声道，“您不要怪罪王掌柜，掌柜他也做了些努力。”

“哦？”

“他派人查了，这汉子是街口的混混，平时是混赌场的打手，可不知为什么，偏要上这里来找茬。”

沈怀笙心里记下了，这必然是事出有因。

平白无故坏人生意……

“他可是想从沈家的铺子里收保护费么？”沈怀笙冷笑着问。

何青却摇了摇头：“京城，天子脚下，这保护费，都交官府了，他们倒是敢抢？”

“那就是有人致使。”沈怀笙下了定论。她心道，生意场上，互相拆台，也不少见。

何青点头，又听沈怀笙说道：“大概是同行相恶，真是难看。”

但是这铺子一共开了没有几天，生意又平平，什么同行能有这功夫前来相恶。她眼角一瞥，正瞅见了斜对面的一条巷子。

哈，若是猜的不错，又是赵氏捣鬼！

那条巷子，不正是她的落脚之处么？

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沈怀笙心中有所思量，又看见何青在一旁，对着一个来取药的老妇人温柔一笑。

不过此行，能结识一位佳人，也是合算。

“让你受惊了，”沈怀笙冲何青笑笑。

一时之间，阳光正好，春衫正薄，衬得男装的沈怀笙一派温柔深情。

小水在旁边，已然看不太懂自家小姐的走向了。

“你是哪儿来的？冲我姐姐笑得这么浪荡！”一个少年的声音插进来，怒气冲冲的，直奔沈怀笙。

小水一挺身站到沈怀笙跟前，梗着脖子冲那少年讥笑道：“你又是哪儿来的，离我家小姐这么近，去去去，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啊？”

“小姐？”那少年傻眼了。

何青在一旁扑哧一笑：“小川，这是咱们东家，沈家大小姐。”

何小川愣了一下，随后往后挪了三步，挠着头道：“嗯……小姐干嘛穿男装，我又乌龙了……”

“你是何青姐姐的弟弟？”沈怀笙直接称呼何青为姐姐，是打算把她当成可靠之人了。

“在下何小川！”何小川双手抱拳，微微一拜道。

“念了几年书，师从何处，打不打算考功名啊？”沈怀笙像是盘查户籍一样发问了。

何小川干脆作答：“世代行医，师从家父，功名于我如浮云。”

沈怀笙的眼睛一下亮了：“行医？”

何小川尴尬笑了笑：“我家本是……”

何青突然出声打断他：“小川，家事。”

“哦，我姐姐不让我翻旧事，”何小川一笑，倒不尴尬。

这对姐弟，果然不简单。

沈怀笙没有再追问，只是打量了一下何小川：“我这铺子还缺一个坐堂的大夫，不知……”

“姐姐虽是女子，医术却比我精进得多。”何小川直言，“她自幼熟读医书，街坊四邻生病，原先也都是找姐姐来看。她还医过小儿和孕妇！只是姐姐……”

是个女人。

沈怀笙猜得出他的后半截话，于是打断说：“女子又如何？只要何青姐姐愿意，怀笙高薪聘你。”

一转脸，何青犹豫的表情映入眼帘，沈怀笙往她跟前凑了凑：“何青姐姐，怀笙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呢！”

这几声姐姐，叫的何青十分受用。

“东家也是女子，当知道女子的不易。”何青笑笑，“既然女子不易，何青断不能让东家一个人不易。”

“好！”有了坐堂的大夫，基本上这条街区的主顾算是能稳住了。待她观察几天，没准原若珏的病也能让她看看。

这时，一个沈怀笙熟悉无比、又厌恶无比的声音传来：

“听说，你们把我的仆人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