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

沈怀笙急急忙忙赶到前厅，发现沈承荫、赵氏以及沈怀月已经坐在了前厅里，一同在那儿的，还有一个明艳动人的贵妇，身旁一个小孩儿，穿着打扮也是贵气逼人。

这一比，沈怀笙的清新打扮，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但是她的异母妹妹沈怀月，则显得得体得多。她母亲自是满头珠翠水粉衣裳，花里胡哨的不必说。可单看沈怀月自己，小小年纪，点翠步摇，鎏金环佩，虽然都不是大件儿，可也一样不少。

沈怀笙好歹也是入宫吃过宫宴的人，可她那是，并不知道，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

沈府一向节俭，她穿得朴素，皇帝太后不说什么，别人自然也不能说。

可是同是沈府的小姐，沈怀月却比她更像是正经的千金之体。

这些面子功夫，沈怀笙从前是不屑做的，可是她一步一步走向沈怀月，却只觉得，先输了阵势。

沈怀月瞧着她的打扮，眼里也是满满的傲然。

“父亲，”沈怀笙打起精神，先向着沈承荫拜了一拜，然后转身，冲着贵妇和那男孩笑了一笑。

“小女顽皮，还不快向昌北王妃和世子问安？”沈承荫捋着胡须，摆足了丞相的架子。

王妃、世子……？

沈怀笙行了礼，眼神落在那个孩子身上。太奇怪了，这王妃光彩照人，那王爷也是一表人才，这儿子为何生得如此形容萎靡，眼下青黑，面色苍白，一点皇家风范也无？

一时失神，她的窥视被那个孩子发现了。

“你盯着我看，为什么？”

沈怀笙立刻收回目光。

赵氏掩面笑了几声，不怀好意地和身后的王婆子咬了咬耳朵。

沈怀笙却当没有看到，只是轻轻咳了一下。

昌北王妃是个温柔贤良的妇人，她出面化解了尴尬：“这就是怀笙吧，应当是还记得渲儿的。看着眼熟么，他小时候借住宣武侯府，是和你一起玩过的。”

记得？沈怀笙愣了愣，接着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王妃说的是，小女看世子，确实有几分面熟。”

“姐姐看谁都面熟得很，”沈怀月突然意味不明地接了一句。

沈怀笙却连理也没理，只听薛渲突然高声道：

“对，你们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事，只有我记不得了。”

昌北王妃面色微变，对薛渲喝道：“又说什么胡话！”

薛渲不语，双手握拳，似乎在忍耐着很大痛苦。

王妃慌了，连忙扑上去问道：“渲儿，你可是又腹痛了？”

薛渲仍是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一旁的沈怀月先反应了过来，直喊道：“爹爹，快去叫大夫来啊！”

“不必，”薛渲出声拒绝，“本世子还不至于体弱到随便一个大夫都能给我看病开药的地步！”4

“可是，你再拖着，恐怕连随便一个大夫都能说你没救了。”

这话，是沈怀笙说的。

她历来最不能理解拒绝治疗的病人，同时也是职业病发作，这人，她一定得看一看。

“住口，你这孽子，添什么乱！”沈承荫大怒。

“父亲且不要生气，怀笙敢说，自然是有底的。”

沈怀笙把袖子一甩，悠悠看向王妃：“怀笙看世子，面容清俊、眉目舒展，并非福薄之相。但却脸色苍白，眼底青黑，脾气暴躁，健忘，恐怕是有积疾。”

王妃本来是按住怒火不发作，可听沈怀笙一说，怒火没了，只追问道：“没错，渲儿确实是这样。这腹痛的毛病得有几个月了，最近发作越来越频繁，找了名医问诊，也都不能确定病灶。”

“如蒙王妃世子不弃，怀笙愿意一试。”

“吹牛谁不会，你倒是能治好啊？”赵氏在沈承荫身后故意低声说了一句。

王妃看她一眼，认出是沈家的妾室，便没有理会。

“姐姐是薛王爷的未婚妻子，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王爷，自然比我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眼界宽得多，”沈怀月貌似替沈怀笙开脱，但实际上，暗指她不守妇道，到处乱跑。

“说的是，我二堂哥的眼光，自是不俗，”薛渲突然开口，“沈大小姐，还请你替我来诊治一番啊？”

沈怀笙自然不会推脱。

“还请王妃回答怀笙几个问题。”

沈怀月见她那草包的姐姐似乎真的有数的，不由得发话：“姐姐，不是怀月扫你的兴，只是你一没念过医书，二没实际经验。怎么就……”

“你这女人，废话太多！”薛渲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本世子都同意让她诊治了，你是哪里来的，絮絮叨叨，让人心烦！”

沈怀月听薛渲呵斥她，咬紧嘴唇，一言不发，眼睛里湿润起来，竟是要委屈得哭了。

这里的弯弯绕绕，沈怀笙看了，心里猜出了个大概。

今日她这一番打扮，原来是另有目的。

自己和薛王府订婚，赵氏便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把她女儿往高处推么？

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