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笙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她顺手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是酒。

不浓不烈，刚刚好。

沈怀笙笑了笑，她许久没喝过酒了，自从进入了情报组织，她为了保持头脑清醒，戒烟戒酒。

也许是太久没喝，沈怀笙有些贪杯，喝到最后，华歆合都觉察出她脸色不一般的绯红。

待太后宣布晚宴结束，自己先行去暖阁休息后。沈怀笙本想站起来就走，却被华歆合拦了下来，说是要一起走。

“怀笙，刚刚你什么都没听到是不是？”华歆合一边走，一边问沈怀笙道。

“嗯？”耳朵已经开始有些不灵敏了，沈怀笙还是强打着精神应对华歆合。

“我说圣恩难测，也不是让你随波逐流，喝了这么多杯，回去就不怕你那爹爹又训你？”华歆合想说，你那个老古板的爹全京城都有名的。

沈怀笙倒不在意，因为她知道，沈承荫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醉了，她回家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之前你还有被你爹满京城追着打的时候呢，忘了？”华歆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嗯，忘了。沈怀笙心里这样回答。

“多谢表姐挂心，怀笙能应付的。”

华歆合叹了口气，又道：“表姐知道你心里难过。”

未待沈怀笙反应过来，她又继续道：

“论血缘，太后对你我本该是一视同仁，可你毕竟是外姓，太后她不免有所薄待。我本想着，若你今次表现得好，日后也好多在太后那里说说好话，以后你嫁给了义兄，也不会太被欺负。”

沈怀笙心说，你也知道你那义兄欺负人。

“表姐……”沈怀笙觉得这个华歆合真是实打实的一个好姑娘，不计前嫌、不问回报，她自己也叹了口气，“是怀笙错了……”

这语气糯糯的，像是讨好大人的小孩子。

华歆合是吃这一套的，笑了一下，拉过沈怀笙的手：“以后表姐多往你那里去，教教你皇家的规矩，咱俩往后还得做伴陪老太后呢！”

两姐妹正说着，见那宫门口一辆马车，格外眼熟。

华歆合自个儿的马车在后面，她母亲身子不好，一向是不跟来的，这马车一向是她一个人坐，宽绰的很。她本想把表妹送回家，但看这情况，她还是想多了。

她径直拉住沈怀笙，走到那马车前。

车帘子一掀，沈怀笙一个哆嗦。

这果然是薛洵的马车哟。

“沈怀笙，上车。”冰块儿似的，沈怀笙也不得不听从。

爬上马车，她听薛洵在外面跟华歆合道了别。

她也掀开车窗的帘子，冲着华歆合说笑了笑。

薛洵转回车里，挨着沈怀笙坐下，二话不说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瓷瓶。

根据沈怀笙前生所看的电视剧小说等等推测，这瓶子装的大概是解她身上毒的药。

果不其然，薛洵说：“这是解药。”

“薛王爷打算放过怀笙了？”沈怀笙眼也不眨地迅速把瓶子收了起来，生怕他变卦。

“你……”薛洵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这么怕本王了？”

沈怀笙在心里掀了桌，表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道：“王爷千金之躯，怀笙不过一介草民……”

“放屁，你之前死命跟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是千金之躯？”薛洵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真的非常吓人。

沈怀笙握着袖袋里的匕首，壮着胆子说：“之前是怀笙不懂事，还望王爷海涵。”

“哼，”薛洵拂袖，“这解药只能维持你半年，本王奉旨戍边，半年之后回来咱们再算账！”

沈怀笙点头若捣蒜，一声不吭地往旁边挪了一挪。

薛洵此刻，心情是复杂的。他记得自己曾失控过，一掌拍在沈怀笙后颈，将人差点打得没气儿了。

可是苏醒过来的沈怀笙，却和之前完全不同，就好像他才开始认识她一样。

这种奇怪的新鲜感，让薛洵总是关注着沈怀笙，可恶地是，那女人完全不领情。

也罢，等平了外乱，再来理内祸吧！

到了沈府门口，沈怀笙平静地向薛洵行礼告别。

转身之后，听见那哒哒的马蹄渐行渐远，沈怀笙不能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记得死亡的恐惧，也记得，这身体的主人，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