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看看去，”华歆合撂下茶盏，和沈怀笙一道往院里走去。

沈怀笙看到丫鬟小翠趴在地上，赵氏跪在她身旁，丫鬟面色惨白，赵氏哭个不停。老夫人此刻已经瞪圆了眼睛，端坐在一张椅子上，一言不发。

沈承荫则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是岳母，一边是妾室，劝那边都显得厚此薄彼。

“父亲，出什么事了？”沈怀笙此刻淡定的声音对沈承荫来说无异于救星。

“按家法，私下传主人谣言杖责三十。但你赵姨娘她……”沈承荫话未说完，老夫人气得闷哼一声。

不肯打是吧，沈怀笙心里思量了一下，觉得必然是另有隐情。

“姨娘对一个婢女尚且如此，真令怀笙动容，只是这地上硬，姨娘膝盖金贵，别跪坏了。”说罢，她走上去，居高临下盯着赵氏，摆手招来两个小厮：“还不快把姨娘扶起来。”

“别碰我！”赵氏甩脱两个小厮的手，“今日老爷不把小翠放了，我是不会起来的。”沈怀笙之事，且算沾上了郡主，不好办也就罢了，这惩戒丫鬟的家宅之事，她怎么不能做主？

沈怀笙想了一想，微微笑道：“姨娘，您这不是让外祖母和歆合姐姐看笑话吗？”

赵氏鼻子底下轻哼一声，她要的就是让沈府出丑！

“凤歌，快起来，一切……”沈承荫刚刚想说一切好商量，就被沈怀笙打断了。

“一切有老夫人做主。”没错，论辈分，沈承荫是家长没错，但是老夫人在，他还不能一个人完全做主，而论品级，老夫人也是一品，和他旗鼓相当。这件事又是家宅之事，老夫人虽是外戚，却是曾经原家的当家主母，手段比沈承荫不知强到哪里去。

况且，沈怀笙是断不能让她这个优柔寡断的父亲主事的。

“怀笙，歆合，你们两个去把这位赵姨娘拉起来，”老夫人遥遥说道，她不信这个姨娘还能甩郡主的手腕子。

果然，面对金枝玉叶的郡主，赵氏只能憋着气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来人，把赵姨娘送回她自己的院子去。”老夫人转眼看着沈怀笙和华歆合，柔声道，“两个未出阁的丫头快上花园去玩玩，这里人这么多，老身这心啊，也跟着燥了。”

说罢，她合上眼，任沈承荫目瞪口呆。

老夫人此举，实在是在等着沈承荫开口去罚那丫头。家宅是沈家的家宅，家规也是沈家的家规，她毕竟不是沈家的人，最后一槌，还需沈承荫来敲。

好在沈承荫虽优柔寡断，却不是个傻的。等那哭哭啼啼的赵氏走远后，他双目圆睁，向一旁的家丁吼道：“傻愣着做什么？家法伺候！”

说罢，两个家丁围上来，将那丫鬟一顿好打。

小翠声嘶力竭的喊声，就算沈怀笙走到了花园门口，也还是听得见。

沈怀笙前生见多了以暴制暴的场面，却也不得不佩服老夫人的果决。若是这身体的原主遭过这么一两回，大概也不会作死到送了命。但是内心深处，来自相对文明社会的她，还是懂得以暴制暴并非最终的解决办法，赵姨娘和小翠，必将会蓄力来报复她。

可她此刻已经不是愚笨暴躁的沈怀笙了，她会好好准备，迎接未来种种的挑战——不论是来自这深宅，还是来自薛王……

沈怀笙想得入神，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

“郡主，小姐，老夫人在前厅，叫你们过去喝茶！”

喝茶？沈怀笙暗自撇了撇嘴，就她前生的经验来看，“喝茶”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