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扮演
第九章 扮演

红鱼回到夏泽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她化做真身,用嘴咁着被夜鸾鸣下过避水咒的布包往荷池中的一株白莲游去。

那株白莲早已打了骨朵,只是和先前比起了矮小了许多。

阳光和煦,微风轻抚,碧绿色的荷叶衬托着雪白色的骨朵。

恍惚间,红鱼似乎看到一位身着白裙的女孩站在白色莲花之上,乌黑的长发不加任和装饰如丝绸般垂在腰际。女孩闭着眼睛,聆听着微风的声音,微微勾起的唇角好像二月的春风,醉人心脾。

风有些大了,粉红的荷花便欢快起来了,它们在一望无际的碧绿色海洋中左摇右摆,晃晃当当,惹得人们心烦意乱。于是整个荷池中便只剩那一朵白莲,亭亭玉立,波澜不惊。

红鱼回过神来时候,骨朵上的女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白莲…快得人形了呢。

真好~

接下来的一年,红鱼总会在荷塘中乱窜,她需要找润泥。

润泥,就是一种养分较多的泥土,这种泥土可以让正在修形的白莲得到较好的养份,为她的真身打好基础。

红鱼需要用嘴含住泥块,把泥块运到白莲的根部,虽然这样有些恶心,虽然泥块的味道有些腥气,不过这样还总比没事做好吧。

当然,她也会抽空去看看她朝思暮想的仙尊,顺便把自己的鲜血用小碗盛好悄悄放在门边

就在红鱼忙的天昏地暗这几天,破葭宫中的成不负也很忙。

血莲花,快开了。

雪莲花又名妖雪莲,一般用来超度亡灵,故而增加修为。

他卷起衣袖,踏入泥田。小心翼翼打理那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殷红色莲花,墨色的青丝被月牙白色的发带松散的竖起,有几缕“调皮”的青丝并不服发带的管教,它们懒懒的垂在一旁,已示不满。

阳光不是那么的毒辣,可到底是夏季,青色的长袍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变湿,长袍的边角沾染上了褐色的稀泥,远远看去有些狼狈。

成不负处理完杂草后已经是晌午了,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腰在四五个小时的弯曲中变得僵硬。

他转身,看了看颜色逐渐黯淡的血莲,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在确定时间后走向了不远处一株娇艳欲滴的茶花,

那茶花长得高大茁壮,枝叶繁密,暗红色的茶花在阳光的照耀变的明媚动人,而几朵长在阴暗处的花朵却给人一种妖娆黑暗的感觉。

成不负把手伸进了稀泥中仔细,小心的摸索,不久之后从茶花树的根部中掏出了一样有成年男子抱拳后大小的东西,

那东西被茶花树的根细细密密的缠绕着,好像十分不想离开着东西一样,从中不难猜测这茶花树长得如此高大娇艳的原因。

成不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茶花树的根一点一点从那东西上挑去,那茶花树的根缠绕的紧密,复杂不是言辞成语所能描述形容地。

大约四五个时辰后,成不负终于解开了茶花树的根脉,只见成不负的手心里躺着一个只有小拇指大小的金色琉璃瓶,那瓶面上没有一点泥泞,叫人难以相信这个小瓶子是刚刚从茶花树的根脉中分离出来的东西。

成不负看着茶花树暗叹感谢,要知道昨天他解着根脉所用的时间可远远不只这些。

解开瓶口的封印,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用手指沾上血液,仔细的涂在血莲的花瓣上,一边涂,一边默念着《地藏亡》的经文。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汗水把衣襟浸湿。

“咚咚。”敲门声极轻,成不负知道,是那小家伙送血液来了,他收了心思继续忙碌。

成不负轻声念诵着《地藏亡》的经文,额头上早已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一阵微风拂过,那些涂上血液的血莲微微动了动花瓣,好似正在孜孜不倦学习的孩童,正在摇头晃脑的听先生讲课。

成不负忙完,便赤脚从后院绕道了前庭,琉璃碗里呈着殷红色的血液,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色彩。

小家伙已经走了呐……不久前听到几个待女说她回来了,正打算去瑶池看看她,可这血莲偏偏又开了花……罢了,等事成后再去看她好了。

成不负暗自想到,他端起碗,目光又仔细的在附近浏览了一边,确定没有看到白妖红鱼的身影后才进了屋。

不知道小家伙身上的伤好些没有……想到这儿他又觉得自己可笑,自己连她伤在哪都不知道…

对于不久前在大殿上发生的那件事,成不负满心都是自责和歉意,听说她还受了伤……奈何当他得之消息并匆匆赶去瑶池时她却消失了。他

成不负简单的清理了身上的泥土后,坐到书桌前,把少许的血液掺入朱砂中,提笔在薄如云烟的纸张上写到“白妖红鱼”。

日光倾斜,有些要沉入西山的意思,成不负的书桌上已有七十张写着“白妖红鱼”的纸张,提笔,“希茉雅”三字写得很是认真。

收好笔墨,理了理桌上用朝霞晚霞以及云端上晨露制成的纸张,他仔细的数了数,七十张写着“白妖红鱼”,三十张“希茉雅”,在确定一张不少,一张不多后,才向后庭走去。

成不负卷起裤脚,再次踏入淤泥之中,他揉了揉腰,又弯下腰把写着名字的纸条埋到血莲的根部,小心翼翼的铺平。

第一百张纸没入淤泥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抬头,望见与房屋一般大小的明月,那月亮如同一个池塘,皎洁的月光不似耀眼的阳光,却胜似阳光。

他想起希茉雅的笑容,和眼泪,他的唇脚向上,却皱着眉头,眼底的伤痛无人知晓。

简短的休息后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成不负重复着与昨天,或者说与四小时前,相同的事情……

简单容易,枯燥乏味,却又必须要牺牲,专注的的事情,这样的日子必须持续1944天,血莲成精,方可超度亡灵。

红鱼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荷塘内的荷花正在枯萎,淡粉色的花瓣一点一点褪去曾经的妖娆妩媚,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或者说绝望,就像生命垂危的老人正在安静的等待死亡。

今天的早晨与往常比起来苍凉,冷清了许多,要知道夏泽末一直以夏季为主,所以很少出现阴冷的天气,那些荷花忽然枯萎的原因八成也是这天气吧......

忽然有一阵风刮来,红鱼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甚至有些疼痛。

她抬起头,看着青灰色的天空若有所思。

想来,应该是正殿之上的那位发怒了吧?不过说来也怪,他老人家自千万年来一直都是沉稳,和蔼的性子,今日发着么大的火究竟为何?

有些不安呐......

低下头,手中端着的玉碗晶莹剔透,圆润玲珑,给人温暖圆满的感觉,碗中呈着的是鲜红色的血液,血液给人的感觉同样温暖,只不过换了一种表达的方式。

她抬头,刚才温暖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苍凉与冷清......她的手拂上白色的面纱,她呼出一口气,急匆匆的向成不负的宫阙走去。

红鱼站在阁楼内,心绪早已凌乱如麻。

仙尊在那儿!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猛的转身正室走去。

正室内,那架被保养得油亮的古琴被随意的放在地上,案桌上,一杯琥珀色的茶正散发着清幽淡雅的香味,可想而知,屋子的主人一定走的匆忙。

可惜,自欺欺人者,目已遮。

红鱼别过头,目光落到案桌上,一页枯黄的宣纸上,上面洒脱工整的三个字刺的眼睛生疼,却提醒了她。

去希茉雅仙尊的破霞宫找仙尊吧!

刚踏出阁楼的那一刻,四周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眼前所有的视野被无边无际的火红占据,瑶池内的荷花早已分辨不出枝叶,只剩下单调的枯黄色,耳边时不时回响着火花舞蹈的“噼里啪啦。”声,鼻尖低下飘过一丝荷花的清香,深吸一口气,呛人的气味立刻钻进喉咙,把烧得整个脖子烧的生疼。

白莲!白莲还在水里!

银白色的水花在火海中溅起,惊动了瑶池一角的希茉雅,她已经不负从前了,不论样貌,或者心境......

水底的一切与水面简直天差地别,那火好像只在水面上燃烧,可是滚烫的水让皮肤疼得发痒的感觉并不是太好......

红鱼正要向白莲所在的地方游去,却发现一团蓝色的东西正在飞快的向她游来,几秒后,她看清了那团蓝色,

是一团火,那团蓝色的火焰包裹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比较像人的怪物,

它的烧焦的皮肤变成了黑色,剥离了鲜红的肉,卷曲起来,鲜红的肉好像要滴出血来,它的容貌早已分辨不清,或黑或红,像混乱的调色盘,一片狼藉,而那双被血丝包裹着的紫色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

“找到了,呵呵…找到了... ”希茉雅的声带已经被烧毁了,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吼叫又像呜咽,她悲伤得想哭,却猛然看到了红鱼恐惧的表情,以及诡异凸起的脸庞......

“帮我...照顾成不...负......我帮你恢复容...貌 ”希茉雅吃力的说着,她的头部的肉因为说话时的动作被撕开,白妖红鱼看到了她的雪白色骨头,以及血液在蓝色火焰中蒸发的过程。

“求...你...”希茉雅无力的说着,她一生的高傲已及最后的魂魄将要化灭在着恐怖的三昧真火之中。

是她负了成不负,那个傻子跪在大殿上替自己求情的样子像一把匕首忽然捅进心脏,来不及反应,入骨的痛和刺肤的冷便布满全身,而你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死亡。

“求求...你... ”求求你,求求你......希茉雅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灵魂被一点一点撕开的痛乐此不疲的折磨着她的心,她麻木的像被用力摔打在碎石块上的鱼,那种痛的麻木,累的绝望的感觉无法形容。

“ 我答应你!”红鱼缓过神来,紧张的回答到。

“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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