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玉沭应该是极好的。
他为玉沭新定了一批又一批旗袍,丝绸的、织锦缎的、香云纱的、天鹅绒的……应有尽有,各种花色也一一都备着,首饰也一套一套送着,件件都价格不菲,光芒闪耀。
他带着玉沭出现在所谓前来拜会的珠光宝气的先生太太们的面前,几天便打破了玉沭之前痴傻的传言。
一时之间形势大变,仿佛只是因为沈临沣掌握了长安赌场生意,又被沈督军安排在了军队之中。
这样一个小变化却让外人摸不清头脑,看不清沈家的局势,大部分人保持原样隔岸观火,亦有人眼光长远上前结交。
长安城里舆论方向顿时改了模样,许多人开始说那沈家二少爷转性了似的,不再沉溺女色,勤于事业,与新娶的妻子公孙玉沭如同天作之合,琴瑟和鸣,而其中女主角――公孙玉沭则一朝成为了众人羡艳的对象。
最为嫉妒的应属公孙玉珂。
她为沈临息拒绝嫁给沈临沣,倒不是有多爱沈临息,而是因为她更想做的是沈家的当家主母,她那时以为,只懂吃喝玩乐的沈临沣是绝对没有机会成为督军的继承者的,可眼下,听外面的传言,沈临沣竟也是个有能力的。
一时间公孙玉珂悔不当初,同时她的母亲余丽珍也是被公孙玉沭气的直跺脚。
“之前在府中表现的竟然都是假像,那公孙玉沭竟然是个这般有心机的人!”余丽珍恨恨的说,“果真是那个狐媚子的女儿!”
玉珂倒是先冷静下来,她忙上前安抚余丽珍,“妈妈,先别激动。”
余丽珍喝了口茶,想了想又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多久,看那风流成性的沈二少能宠她多长时间。”
玉珂听这话也幸灾乐祸的一笑,接着说,“妈妈,玉沭她归宁之日并没有回家来,沈府那边虽给出了沈二少不在府中不能陪同的缘故,可是于情于理,玉沭做的也不对。”
余丽珍点点头,当下便派人去联系和她经常在一起打牌的夫人,相约要去沈府找沈夫人。
这沈夫人自然是沈临息的母亲。
沈夫人原是沈世卿的儿子沈诠的四姨太。
当时沈世卿已经娶了正室陆苓,也纳了三房侍妾,只是那时他膝下无子,奇怪的很。可等娶了她以后,便先有了第一个儿子沈临息,接着陆苓也有了身孕,生下了沈临沣。
因此沈诠十分高兴,把她视为自己的幸运星,一时宠爱不断。
后来陆苓香消玉殒,沈夫人更是让沈诠遣散了另外三房侍妾专宠自己,这在当时也是一段佳话,人人都说沈诠专情,只爱沈夫人一人。
这足见沈夫人为人的灵巧,手段之高明。
她和沈临息住在一个院子里,原本她也算是沈临沣的半个母亲,可她也习惯了这些年来沈临沣的无理,沈临沣从来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倒也罢了,可如今娶了亲,连新媳妇也不过来给她请安,她心里就有些埋怨公孙玉沭。
再加上听说沈临沣得了赌场的生意,也逐渐进入了军队,看着沈临沣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客人,沈夫人一时也是气的脸色发紫。
她本来见了余丽珍也不打算给她好脸色,可是听余丽珍半赎罪半抱怨的说是自己没教育好公孙玉沭,又批评了几句公孙玉沭,哭诉说着继母不好做,孩子实在是不听自己的话……
沈夫人便逐渐有些同情余丽珍,而今天沈临沣恰巧出去办公,沈夫人当下心一狠,就叫人去请公孙玉沭。
玉沭听说沈夫人请她过去时愣了片刻,才问到,“是哪个沈夫人?”
这时玉沭才知道原来这沈府里还有一位沈夫人。
外面正下着雪,玉沭想了想还是穿上了沈临沣送她的那件皮大衣,便跟着沈夫人派来的人过去了。
进了房玉沭便闻到一股檀香木的味道,不是浓郁的味道,让人很舒服。
里屋与外面的温度是有着一定差异的,玉沭还没见到沈夫人在哪儿,就被丫鬟强硬的脱了外套。
接着她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难怪想不起来回娘家看看,原来是因为在这沈府穿的用的都比平常好上一百倍。”
这时玉沭才看见,原来是余丽珍跟三三两两的夫人正坐在沙发上。
玉沭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她知道沈夫人并不在其中,于是只静静的站着,接着她听见又有人说:“这可是西洋的进口货,好多人有钱也买不到。”
“这一定是沈二少送的吧……”
“话说这二少还真是大方,对舞女歌姬出手大方,原来对家里也不差。”
“可不是嘛,沈二少那人一时对谁上了心,可是能把她宠上了天的。”
玉沭静静的站在屋子里听着她们冷嘲热讽,你一句我一言甚是热闹,心里已经清楚沈夫人叫她来这里的目的。
无非是羞辱她,只是玉沭从来都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过,也不在乎别人都胡说些什么,
既然沈夫人让她候着,她便承受着就是了,她这么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余丽珍只是来试探试探玉沭,可玉沭的表现实在是让她大吃一惊。
若说过去的她还会误以为玉沭是听不懂这些话,可她这次从头到尾仔细地打量着玉沭,只见玉沭一脸恬静淡然,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模样!
余丽珍实在是心中有火发不出来,原来果真,这丫头在公孙府是装疯卖傻,骗了她这么多年!
玉沭只一心盼望着沈临沣能快点回来,此时她肯定不能没见到沈夫人就自行离开,可她也实在是站的累了,想躺下休息。
“你们的二少奶奶可来了?”
不知过去多久,玉沭心想外面的天应该已经全黑了,她正因忍住一个哈欠流眼泪时,一懒散的声音从楼上传了来。
玉沭忙走向楼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袍,恭敬地喊了一声“沈夫人”。
“我今天叫你来并没有什么事,你回去吧。”沈夫人斜看了玉沭一眼,仪态端庄,也并没有下楼去,便朝着楼下客厅里沙发的方向说,“今晚晚饭你们就在这里吃吧。”
玉沭低声答了一声,心里一阵莫名其妙。
这沈夫人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听听那些夫人们的闲言碎语?
玉沭轻笑着摇摇头,也许只是沈夫人的试探吧。
玉沭本就是个明白人,也一直说服自己不要对沈临沣倾注真感情。
她只说服自己强迫自己只当自己是个看客,只淡然的瞧戏就好。
可是她还是没看透,她始终已经是局中人,无论她如何强迫自己要淡漠,她都做不到完全不在乎。
沈临沣回来时,她正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小说,沈临沣一靠近她,她就嗅到了浓重的酒味,玉沭皱了皱眉头,沈临沣却自管踢了鞋子,钻进被窝,抱住玉沭。
“你上哪儿去了?怎么喝这样多的酒?”玉沭看着脸颊微红的沈临沣,一时竟觉得好笑,她伸手推开沈临沣,而沈临沣也没挣扎,松开玉沭便直直的躺在了玉沭身侧。
“看来你酒量实在是不好啊,应酬喝到满脸通红。”玉沭低头去看沈临沣,却见他醉眼朦胧,只顾看着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