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故人贺近
第四十九章 故人贺近

自从韩凌音受伤昏迷,这还是贺霄第一次回到锦州宫。就如同成钥所说,这里还残留着一些焚烧过后的焦味。

韩凌音坐在木质的轮椅上,看着熟悉的环境,闻着熟悉的气味,那个生死之夜又出现在眼前。战斗永远都是血腥残酷的,如果任凭锦州叛军发展,伤亡会更加惨重。

两人进了宫门,一路无话。

宫里守卫的士兵看到贺霄推着个姑娘进宫,大多数都明白她就是韩凌音。本来韩凌音夜袭锦州宫就是铁面营心里的阴影,今天上午成钥还把长老之首给抓起来了,锦州宫里人人自危,哪还敢阻拦他们?

贺近听说他们两个要见他,安排二人在辅阳宫等待。

“你来过这里吗?”许久不说话,还是韩凌音先开口了。

“这里是锦州侯习武的地方,我没进来过,但是在外面守过。”贺霄说着,望了望窗外站岗的士兵。他自小被贺近养大,知道要忠君报国,他有他的理想,有他的职责。

“其实,你很喜欢在铁面营吧?”

“铁面营很好……”贺霄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如果不是这次的事,铁面营还是锦州战无不胜的神话。每个人都有英雄的理想,贺霄也不例外,铁面营就是他实现理想的地方。

他努力认真,十五岁入职,二十岁就做到了郎官将的官职。本想在铁面营里能有作为,没想到……

那次夜袭,除了重创铁面营,也打碎了锦州兵的梦。引以为傲的铁面营,在侍从营三百七十士兵的进攻下是如此不堪一击。

“喜欢就去做嘛,谁还能拦着你?”

“大王已经对我的职位重新做了安排。”

“那又怎么样啊?”韩凌音一贯的霸道思维开始运转起来,“想当年大王把赐婚的圣旨给大将军府,照样被我撕得一干二净。要不然哪有我现在的嫂子?”

“那只是对你。”贺霄脸上挂了一丝笑意,“说到铁面营,那是我一直的梦想。你小时候也有英雄梦吧?”

“没有。”韩凌音回答地特别干脆,“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吃和玩儿。将军府不远的街上有一家卖面的,我很喜欢,可是我爹说脏,既不给我吃,也不让我出去。我现在所有的翻墙技术,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韩凌音自顾自地讲着她小时候的“战绩”,完全没有意识到贺霄的脑后无语的黑线。

火烧尚书台府,水淹藏书经阁,演武场上吃冰块,禁卫军中溜大鹅,泼墨染保德。

敢撕赐婚圣旨,背串百首诗歌,宋王面前不行礼,陈王驾下毁兵车,胡琴唱夷歌。

贺霄听了韩凌音的大概叙述,基本上可以想象当年的她是一个多么能惹祸的人,怪不得一直嫁不出去。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韩凌音的胆识和气魄,四年前宋国和陈国的大王来齐国,各种刁难,据说最后都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贺霄对这件事有所耳闻,当时只听说是文武官员齐心协力应对,现在想想,所谓的文武官员里,肯定还有这个桀骜不驯的韩凌音。

宋王面前不行礼,陈王驾下毁兵车。一般人一定不敢做这种事。

“哎,你笑什么啊,那时我还小呢,才十四岁,不懂事的。”韩凌音忽而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对,不是在说贺霄和铁面营的事吗,为何话锋一转讲起了她的黑历史?“想去聊聊一会儿就去聊聊,难得出来一次嘛。”

门外一声传报,韩凌音闭了口,幽幽的目光投向了来人。

贺霄比她激动得多,上前下跪行礼。贺近扶起贺霄,他早就想渐渐贺霄了,但碍于长老和公主之间的斗争,他不能卷入进去,这对于锦州没有好处。“贺霄,你过得怎么样?”

“侯爷,我没事,只是大王……”

“大王能赦免你的罪过另为任用,这是你的福气。”贺近把问题看得很明白,因为韩家的原因,贺霄很可能会被委以大用,“如果你做得好,前途又岂止是铁面营能比的?”

贺近还告诉贺霄,铁面营的兄弟都很想他,让他出去和他们见一见。贺霄看了韩凌音一眼,她向他点点头。

贺霄出去以后,贺近坐在椅子上,韩凌音也没大把他放在眼里。

“你,真的是邀雪?”

“不信啊?”韩凌音瞟了他一眼。

“你小时候喜欢吃糖,最怕老鼠,看到两寸长的老鼠就能吓哭,一哭起来半个时辰都停不了。你曾经掉到我家的水池里,弄跑了我的小蛤蟆。贺新是你的侄儿,他叫你小叔叔,你叫他哥哥。我没说错吧?”

“看来,你真的是邀雪。”贺近站起来,走到韩凌音面前。韩凌音没有抬头,把目光甩向了另一侧。“在延聚楼上我就觉得你不简单,没想到你会是邀雪。这些年,你变了不少。”

贺近的记忆中,邀雪温柔可爱,不是韩凌音现在的模样。

“如果没有那场灾难,我也许不会变。”

贺近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报仇的机会,等了很久吧?”

“我的灵魂被天极珠强制休眠四十九年,七岁重生以后又等了十年,加上今年,这是第十一年了。”韩凌音自己也算过这个问题,一晃六十年都过去了。

“六十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贺近把手背到身后,年近古稀的他被最近的事搞得非常疲惫,“你打算怎么做?”

“该查的,自然要查清楚。那些长老,一个也跑不了。”韩凌音说,“特别是参与这次下手的。”

“当年可能参与谋害的人现在差不多死光了,六十年了,锦州难得稳定下来,你一定要让这里再动荡起来吗?”

贺近身为锦州侯,非常重视锦州的安定。他没有反叛的意思,更是齐王深信的臣子,他的希望,不过是锦州百姓能安居乐业。

不过,安居乐业不代表可以掩盖贺氏曾经的罪行。“你的意思是我严氏一族就白白冤屈而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近有些激动,胡子也一抖一抖的,“你要是肯放手,我会尽力补偿你。”

“你能让我爹我娘活过来吗?你能让天胤城重新焕发生机吗?”韩凌音眼神轻蔑,“老锦州侯死在了轩辕殿的偏殿,是冷寒用我的剑杀的。杀他,是因为他是叛逆。贺逸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他的命铁定保不住。”

韩凌音看了贺近一眼,有点懊恼地说道:“不仅是他,这次的角逐还牵连进了铁勋阁,铁勋阁是大王的敌人,不仅杀了我哥哥,还差点害死公主,你们锦州不长脑子,竟然和他有牵连!这次,不杀那么几个,锦州保不住。”

贺近一听还要死人,质问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罢休?”

“很简单,我查清情况,父债子偿。长老们要是识相,规规矩矩给严氏平冤昭雪,然后到天胤城跪个三天三夜,我可以不动他们。不过,要是他们敢像贺逸一样和我斗心眼儿,贺逸的下场他们可以拭目以待喽。”

“你真的会放过他们?”贺近没想到,韩凌音其实并不想让他们全都死干净。

“不原谅,不打击。”韩凌音环抱双臂,脸上的表情虽然冷淡,却没有什么狠意和杀气。“没了贺逸,这些长老应该会明白锦州还是大王说了算。你作为锦州侯,从今以后责任重大得很。”

贺近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要注意身体啊。”韩凌音幽幽地飘出一句。

“什么?”贺近想不到,韩凌音其实还是很关心他的。

“老不死的东西,你争争气,活他个一二百岁,替贺氏看着,我严家遗脉活得有多好!”

贺近笑笑,邀雪口是心非,明明关心却非要说成这个样子。他捋了捋胡子,也故意愤愤道,“哼,你就作死吧,最后倒要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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