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极珠现
第十二章 天极珠现

分头行动前,韩凌音把挂在脖子上的天极珠放到衣服里面。天极珠不是个平凡的东西,她不想它再搞出什么异常。走过关门闭户的街道,她和冷寒走到了锦州侯长子的府邸。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曾经的家。

那时候,每到黄昏,娘亲会带着她等爹爹回家。邀雪看到爹爹骑着高头大马回来,就高兴地跑过去,爹爹也下马把她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娘亲总会微笑着看这样的场景,脸上满是幸福。

直到有一天,贺通叔叔带着贺新慌慌忙忙地把她带走,她再也没见过爹爹和娘亲。

“爹爹,娘亲,邀雪回来了。你们看到了吗?邀雪回来了。”韩凌音仰着面站立,她闭着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大仇未报,叛乱未平,现在还不是流泪的时候。

冷寒听韩凌烟说过,韩凌音本是锦州人,父母被仇家所杀。现在看来,这仇家还真是近在眼前了。“将军,这是你的仇家?锦州侯的大公子?”门口的卫兵已经被他们悄悄干掉了,里面的人还浑然不知。

韩凌音张着嘴喘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里曾经是我家,现在被赐给了他。我的仇家在王宫里。”她望了望王宫的方向,“全族都没了,血债到了该讨回的时候。一会儿攻进去,我不要活口。”

冷寒听得出来韩凌音想干什么,“屠城?这可不是小事,屠城要受到严惩的。假如他们放下武器……”

“我再说一遍,不要活口!”愤怒和悲痛激荡着韩凌音的心,面对锦州,她克制不了自己,“放下武器就可以被原谅和赦免吗?当年严氏一族里手无寸铁的族人为什么都被坑杀?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你们尽管去做。”

“可是……”冷寒还想再说什么,被韩凌音一个手势打断。

“放下话去,谁要是杀红了眼,敢出来对锦州百姓来这个,我活剥了他!”韩凌音和冷寒交换了宝剑,如果冷寒发现锦州侯,就用这把剑了结了他。

锦州侯生活的年代还没有“特种部队”这个名词,不过他倒是有幸见识到了特种部队的雏形。锦州王城的铁面营虽然厉害,但面对“倾城十一旗”悄无声息又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时也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他们不知道十一旗的底细,更不知道十一旗有多少人。只觉得突然一下,黑衣人从天而降一样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然后生死就不再由自己掌握了。比起正面进攻的南门,冷寒所在的北门突击得顺利许多。

这个夜晚,锦州王城里火光冲天,一片喧嚣。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场灾难发生在宫墙之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白发不得善终,童稚无辜殉难。严氏一族大多聚居在锦州东南的一座名为天胤的小城里,严非死后,小城被屠灭焚烧。

火灭,有个小巷丝毫没有燃烧的痕迹。据说那里经常有哭泣的声音,一到阴天就能听见。“火以葬我兮,火以祭我。冤仇得报兮,魂不复归。”锦州王城被点燃的时候,被遗忘的天胤城也上演了过往的一幕。

附近城镇的百姓听到天胤城里传来的哭喊声,纷纷出来看,结果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天胤城火光冲天,里面凭空多出好多居民,哭喊哀号,苦不堪言。一些老人见到此情此景,说是故景重现,害怕得不得了。

突如其来的袭击把锦州侯生生地困在了锦州王宫里,他躲入轩辕殿的偏殿,不敢出声。今天,负责守卫轩辕大殿的,正是贺霄。

韩凌音带人从南门一路冲杀,血流成河,南边的守卫更加严密,所以她的速度比冷寒要慢一些。不过南门离轩辕殿更近,韩凌音带的五旗反而先到一步。于是,轩辕殿外,一排带着面具的铁面营士兵和一排黑衣蒙面人持械对峙。

韩凌音到的时候,双方已经交手,打在一起,是谁先动的手不知道,估计是倾城旗先动的手。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见韩凌音来,贺霄出来迎战。

大家既看不见脸,又穿着统一的作战服装,所以韩凌音不知道那是贺霄,精神高度紧张的贺霄也不知道对方就是韩凌音。这是韩凌音命令蒙面的本意,不因为个人情感而给这个决定留下任何遗憾。

韩凌音的天极珠在衣服里面,又和冷寒交换了宝剑,月黑风高的夜晚,贺霄觉得有点奇怪。但韩凌音来势凶猛,直逼正殿,贺霄哪还来得及多想,只能尽力反击。一招一招,招招欲夺韩凌音性命。

铁面营郎官将一律佩剑,贺霄的强项是使枪,用剑他并不是多擅长。韩凌音的剑法是韩言烈亲自传授的,一番激战下来,贺霄被死死压制,手下的士兵也所剩无几。

见对方走神,韩凌音一个外摆腿把贺霄踢倒,刺剑直取胸腔。千钧一发之际,她看见对方胸前有个黑亮又泛着绿光的东西,马上调转剑锋,几步冲过去一看究竟。

不看还好,一看便大吃一惊,他胸前用白绳挂着的东西,正是严氏灭族时她与贺新交换的天极珠。

“贺新?!”韩凌音彻底愣住了,贺新的影子止不住地在她脑海里浮现。

“邀雪,你看,每次到你这里来,我的珠子都会围上一层白光。”那年,他九岁,她五岁。两小无猜,莺舞蝶飞。

“邀雪,等我娶你的时候,你肯定比公主还美。”那年,他十岁,她六岁。青梅竹马,南山采薇。

“邀雪,你等着我,我一定很快就去找你,绝不会抛下你不管!”那年,他十一岁,她七岁。兵火连天,命途破碎。

“小丫头,死了这条心吧,贺新被侯爷封了信阳子,不会来见你啦!”她的眼泪先于刽子手的刀落下。那年,他不见踪影,她永远定格在了七岁。

心口在剧烈地疼痛,韩凌音眼泪滑落,滴在插入她身体的剑身上。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该走神的!现在的韩凌音似乎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盯着贺霄的眼睛,带着深深的恨意,“贺新,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贺霄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大惊失色,身子剧烈一震,连忙收回宝剑。韩凌音只觉得越来越冷,呼吸困难,她已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仰面倒下去。贺霄抱住她,颤抖着拉下她的面罩,倾城的容颜带着一丝血迹,苍白上的一抹红色格外刺眼。

贺霄取下自己的面具和头盔,她的目光里虽然怨恨,却藏着一丝希望。贺霄知道,她是想看一眼他的。“凌音,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这样?!”

一向冷静的他也急得红了眼眶。怀里的韩凌音伤口很深,流血很多,嘴角也不断地淌出鲜血,生机和活力正从她身上一点一点地消失。

看到贺霄,韩凌音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他究竟是贺霄还是贺新已经不重要。为什么只能是一个,为什么不能同时是两个?韩凌音和邀雪其实也是同一个人啊!

她看着贺霄,他的脸上写着很多东西,惊诧、懊悔、无奈,还有心疼。没错,心疼,那是他对她的心疼,里面有她期望已久的爱意。她已经分不清这是贺新的爱还是贺霄的爱,疼痛在撕扯着她的清醒。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有朝一日见到贺新以后的场景,她会杀了他,因为他给了她最大的绝望,最大的痛苦。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下不了这个狠心。

贺霄紧紧地抱着韩凌音,韩凌音嘴巴动了动,他赶紧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凌音,你说,我听着呢,我听着呢。”

“侯爷叛国,不抗……不死。”说完,韩凌音的视野慢慢变暗变黑,最后连声音也听不到了,只剩下拼命想唤回她的他。

简短的八个字救了贺霄一命,他这才知道锦州侯在搞变乱,所以没再抵抗。

后来的事很多很乱,随行军医来了以后,侍从营的人把韩凌音救走了。医生那一脸“无力回天”的沉重表情让贺霄昼夜难眠。冷寒抓住了正要逃跑的锦州侯,遵从韩凌音先前的命令,用她的宝剑秘密杀了他。贺霄则被侍从营关押待审。

王宫是锦州叛军的统率中心,王宫陷落,反叛的军队也就没了领位,成了一群真正的无头苍蝇。锦州侯的三儿子和四儿子在行动意见上产生了分歧,三儿子带着一半的军队进攻王宫,想把王宫夺回来;四儿子带着另一半军队想走小路出逃到凉国。

但他没想到墨封南下的大军并没有进攻锦州,而是在靠近锦州北部的齐凉边界屯兵。凉国不想因为这件事和齐国再次开战,所以拒绝了他归降的请求。等他带兵回到城里的时候,成铎的大军已经开进锦州。

历时两天,锦州变乱被平定。成铎带来王命,将锦州侯的玺印交给贺近爵爷,由贺近继承锦州侯的权禄。贺近到达王宫,王宫里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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