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假王命
第六章 真假王命

韩凌音虽说现在还是个副职的郎官将,但在侍从营里已经是地位最高的人了,很多侍从营的事务都要她过目和处理。贺霄离开将军府以后,她又过上了以前一样的忙碌生活,有时候两三天都不回家,偶尔回一次也是看看韩言烈,然后住一宿就走。

她没再提起过贺霄,就好像那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人世这么大,不是遇到一个合得来的人就要和他怎么样,韩凌音这样告诉自己,心里却难以忘记那个舞枪中庭的身影。

五六天以后,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除了贺新,还没有人像贺霄这样能让她常常想起。她对贺新是恨,对贺霄说不好。随意拿起一本书,但心里依旧乱乱的,这让她有点生气,于是这本书就被飞了出去。

说来也巧,书刚落地,就有个侍从跑了进来。

“大人,这是大王让小人送给您的。”

说话的是齐王身边的两个侍从之一,他手里捧着一个扁扁的木匣,木匣上刻着的是一只老虎。这是齐王给侍从下密令的专用木匣,里面应该有一个杏黄色的信封,信封里再套一个明黄色的信封,然后里才是密令。

平时给她传命令的另一个侍从,不见他来,韩凌音问道:“今天怎么是你,付毅呢?”她说着按步骤一步一步地打开信封,里面所有的标记都是正确的,命令上还盖着齐王的玺印。没错,这就是给她的命令。

“回大人,付毅今天被大王派去看望大王子了。”

韩凌音点点头,这有道理,大王子受了重伤,是该派人去看看。“行了,你下去吧。”

侍从出去以后,她放好命令,不过截杀两个人而已,大王用得着要她亲自去吗?

虽然不懂齐王是怎么个意思,她还是拿起剑走出去,正碰上她的一个手下。

“大人,有任务?”说话的是她的心腹——冷寒。

韩凌音瞟了冷寒一眼,她常常出任务,所以不是一袭红色便装,就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很少穿盔甲。“嗯,不错,穿上盔甲英姿飒爽。”

冷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大人,好不容易今天没事,我总算能换回咱们的盔甲穿穿了。”

韩凌音带上一丝笑意,“很好,不过现在,你还得换回去。”

“......”冷寒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得令!”

换好了衣服,两人骑着快马往西南出发,第三天就到了指定地点准备伏击。任务很简单,就是常规的秘密截杀。据说会有一男一女骑马从这里过,女的大概是粉色的衣服,男的她见过,是从锐锋堂学成以后出仕的霍子崖。

齐王没说为什么要杀他们,侍从营也从来不问。这是多年的铁规矩,任务下达以后,内卫侍从不能过问,只能执行。

齐王的命令有很多,大小臣子她也杀了不少,有的是贪官,有的是清官,有的是无恶不作,有的是厚德爱民。一开始,她也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于是求爹把她放到自己的军队里,但她的任务都是绝密,不能告诉韩言烈。

韩言烈还以为她一直在做内部的文职,说内卫侍从身份特殊,不能随意调换。一晃三四年过去了,韩凌音的心也变得硬起来。侍从营要做到的只是忠于齐王,万无一失。

所谓人命,也不过是一张王命上的一个名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因而她常常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权力再大、财富再多,最后一样都是一个死。这次要杀的霍子崖也算得上是齐王的亲信,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忌讳。

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马蹄声,冷寒深深地伏在地上听了一下,然后向韩凌音点点头。出乎她意料的是,韩凌音竟然自我暴露一样地站起来走到了路中间。

“大人?”

“从现在开始,直到任务结束,从这里经过的每一个人,都得死。”她一直都是这样,简单有效。不过这么偏僻的小路,大概是不会有别人恰巧这个时候从这里经过的。

小道上,两个身影策马而来。韩凌音拔剑出鞘,杀气立显。冷寒在一旁不禁打了个寒颤,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不简单。她想,自家大人生得这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一定是不简单。让这么个美人出来做这种打打杀杀的事,真是暴殄天物。

两人停下马对视了一下,霍子崖的马明显要离韩凌音更近一点。深绿色的交领袍上束着黑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令牌,上面写着“敕”字。“韩凌音,你搞什么鬼?!我有王命在身,你敢拦我,信不信我先斩后奏?”

“你有王命在身,我也有王命在身。你的王命是什么我不感兴趣,我接到的王命是杀了你们。”

“什么?”霍子崖暗叫一声,手按上剑柄,拔剑准备应战。

少有人迹的小路上,霍子崖和韩凌音打得激烈,粉衣姑娘和冷寒也交上了手。不过,一向战斗力较强的冷寒居然渐渐败下阵来,谁说公主都是吃素的?

霍子崖想自己应该不是韩凌音的对手,战斗拖一分就多一分危险。只能劝她稍安勿躁。“太保,这是大王的嫡女,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能杀她?”

韩凌音一剑把霍子崖弹开,“我说过,这是王命!”

“不可能,你那一定是假的!”

霍子崖还想说什么,可是韩凌音步步杀机,搞得他难以招架。成钥虽制服了冷寒,却无法分身去帮霍子崖。霍子崖心想情况紧急,于是想喊帮手现身。还没喊出来,凌音的剑就刺过来。

霍子崖闭上眼睛,死亡只在刹那之间。然而时间仿佛是凝固了,剑锋始终没有过来刺进他的胸膛。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剑锋已经刺破了他的衣服,值得注意的是,韩凌音的脖子上也架着一把剑。

霍子崖松了口气,破口就骂,“你小子再晚来一步,我就去见太祖皇帝了,贺霄!”

“代我问好。”贺霄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韩凌音震惊,身后这个声音,确实是贺霄的声音。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贺霄,我有王命在身,不要阻拦我。”

贺霄没说话,只是把她肩膀上的剑刃贴上了她的脖子,一丝冰凉传到她的心里。

“好,现在我的命在你手上。你要么让我杀了他,要么就杀了我!”剑刃贴上她脖子的一瞬间,韩凌音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在当年邀雪得知贺新抛下她的时候也有过,痛得是那样的分明。

霍子崖看韩凌音眼圈红了,他知道她肯定不是要被吓哭,于是偏头看贺霄,“你们是不是?”

贺霄把剑缓缓从韩凌音的肩膀上撤下去,韩凌音没回头看他。她的视线,一直在霍子崖身上。霍子崖后退一步,她刚有移动的趋势,贺霄便一个手刀打在韩凌音脖子上,从后面抱住瘫软下去的她。

韩凌音并不是防不住这一下,而是她的心乱了。

冷寒看完这一幕,心里知道虽然被擒住,但这小命大概也保住了。“喂,你是大将军府里舞枪中庭的贺霄吗?”

贺霄点点头。不知不觉,他已经因为这件事有名气了。

冷寒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大喊着:“姑爷救我,姑爷救我。”

“姑爷?”成钥揪住冷寒把她带过去,问道,“你说她是姑爷,那请问 你家姑娘是谁?”

冷寒挣扎了一下,成钥没放开她。她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指着韩凌音说,“那不是让他抱着呢吗?!”

“哦,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霍子崖一脸坏笑地看着贺霄,“怪不得你能把她制住!”

贺霄让成钥放开了冷寒,冷寒说她是将军府的家臣,是韩凌烟派她来保护韩凌音的。她听韩凌烟说,贺霄十有八九会成为将军府的贤婿。贺霄的脸有点红,没再提这回事。

仔细思考了一下,他说韩凌音可能被算计了,还告诉冷寒如果想活命的话,就马上和霍子崖一起保护成钥入宫。冷寒哪敢不信,保证一切依贺霄之言行事。

他们走了以后,贺霄等了很久也不见韩凌音有丝毫醒来的意思,想自己可能是出手太重了,自责不已。他把她抱到附近的小河边,撕下自己衣服的一块布,用水浸湿在她脸上轻轻擦拭。

贺霄昨天就到这里为霍子崖和成钥打前站,今天看到韩凌音和冷寒在这里就大概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之所以不出现,是想看看对方还有没有派别的杀手。

现在韩凌音还卧在他的怀里,贺霄安静地看着她。

分开不过十几天,再看到她的时候,他内心的激动却已经是难以言说的了。睡着的她安静而美丽,白皙的肌肤;微红的脸颊;精致的五官像是得了天工的雕琢,完美地落在她的脸上。

贺霄忍不住一手附上她的脸庞,水刚刚擦拭过,摸上去还凉凉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好像都融化了,一声“凌音”不自觉地从嘴里飘出来。

韩凌音的眉毛皱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表情有点痛苦。贺霄把手放下去,扶着她坐起来。凌音头还有些晕,挣扎了一下又失去重心靠在贺霄身上,嘴里还小声骂着,“好痛,你是不是把舞枪的力气都给我用上了?”

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没打坏,贺霄放心了许多。缓了一会儿,看她已经恢复过来,他才开口说:“我送你回将军府。”说着就扶她站起来。

韩凌音刚才看他半天不说话,故意凶他,“道歉!”

“对不起。”贺霄一脸愧疚。

韩凌音叹息一声,仰面躺在地上,事已至此,她没打算让贺霄道歉,只是多少有点气恼。没想到贺霄真的道歉了,让她没话说。不过贺霄这一记手刀倒是让她冷静下来,今天这任务太奇怪,里面也许真有隐情,不妨从长计议。

从这里到都城,至少也要三天,索性就跟着他们,然后再做个判断。她看了贺霄一眼,他还是满脸愧疚不说话。难道这三天都要跟这个闷葫芦待在一起吗?她转过头去,心里想,“嗯——这样,也好吧。”

打赏投票 书评
自动订阅下一章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