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狐魅君
第十三章 天狐魅君

夕阳的余晖暖暖的很柔和,洒满山巅和桑田,洒在青瓷宁静的脸颊和发迹,脚下成片的朱槿花在微风中荡起一层层花浪,青瓷闭上眼沉溺在夕阳微风馨香花浪里。

青鸟在她头顶的天空里盘旋吟唱,苍穹里云雾翻腾,一层层的被晚霞渡上红晕,刹是好看。青瓷走到花海尽头,枯藤老树,小桥流水,是个好地方。

此时军营里,司城郁不知不觉就在榻上睡了一个多时辰。青鸟带来了青瓷的消息,司城郁牵了一匹毛色暗红的马儿出了军营。

临近军营的河里,士兵光着膀子泡着日光浴,司城郁瞥一眼扬起手中的长鞭。

骏马在悠长的古道奔驰,松散的鬓毛上下浮动,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壮美的姿势宛若历尽艰辛腾跃苍穹的雄鹰,夕阳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司城郁的身影在光影里渐行渐远。

皇甫景自出了营帐就百无聊赖四处瞎逛,纵身一跃跳上了树枝,找了个舒适的地方靠着,眉头紧锁,手指里玩弄着折下的一株桃花,落英缤纷,粉白的花瓣衬着他的白衣,不染俗尘,清洁高雅。

他设想了无数个薄奚澈听到消息的场景,越发觉得不妥。冥思苦想一番,竟然打了盹,一个激灵不慎跌落枝桠。岂料没有想象中的拆骨散架之痛,到像是落入了谁的怀抱,鼻息间尽是幽幽余香缭绕。

“混账”,耳际一声厉喝,这才惊觉自己横在他人的马上,情急之下皇甫景一手拦住他的腰肢,才不至从马上摔落,不免惊叹这腰肢尽似女子般纤细。骏马惊得前蹄腾空,一声长啸。

皇甫景被晃的无意贴上他的前胸,只觉凹凸有致,是女子!映入瞳孔的是一张惊骇世俗的脸,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冰蓝色锦袍,风姿卓越,言语之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

司城郁一路飞奔不想却被从人从天而降砸了个正着,出没于此处,不是山匪强盗就是南阑的伏兵,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人会无聊到来野外赏花游春吟诗作对,横空撞出个无礼之徒,孤身一人,涉险讨个公道怕是不值得,遂长鞭一甩,“驾――”

皇甫景狼狈的被手持长鞭的司城郁扔下了马,怔怔的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回味方才温香软玉抱满怀,鼻间还能嗅到她残留空气里的淡淡清香,那张脸与记忆中的某处重叠。

看她的着装是北熙人不错,她是从北熙士兵驻营的方向来的,军营里何时混入了女人?

天色渐晚,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皓月冉冉升空,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由深而浅,若有若无,带着一点淡淡的哀愁。

司城郁见到青瓷的时候,她正坐在石桥上,月下的她娴静淑雅,秀发上还带着水珠,桥下水流潺潺,岸边的草丛里萤火虫漫天飞舞,黑暗中闪烁着绿色的光点,一直蔓延到石桥和水面。

“我已经打探过了,此处人烟稀少,离邺城和北熙军营都很远,公子大可放心。”青瓷用木梳梳理半湿的秀发,桃腮带笑。

司城郁不紧不慢的褪去层层衣衫,青丝哗然散落,包裹玉肌。

她迫不及待伸出如玉的足尖试探,一步一步走向中央,直至水淹没到锁骨处。

凉风将身子浸没在清澈的山泉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仰面任月色铺在脸颊和肩头,她甚至能感受到脚底下鹅卵石的形状。

指尖在水面轻点,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左肩头的曼珠沙华妖冶魅惑,司城郁不厌其烦的撩起水花又撒开,如此反复。

薄奚澈醒来后去了司城难休息的营帐,被侍卫告知司城公子骑马出了营不知往何处去了,青瓷姑娘则是用过饭后出去再无音讯。

“难道是……青瓷姑娘遇难了?”一旁的侍卫自顾自的小声咕囔。

帐内一阵交头接耳。

“你说这青瓷姑娘如出水芙蓉,天生尤物,孤身一人就出了军营,说不准就给歹人害了呢!”

“是啊,怎么说这里还是南阑国土,万一给敌人掳了去……”

“哎,我听说司城公子傍晚的时候骑马风风火火的出去了,这会还没回来,不是一起出了事吧?”

“呸!去你的乌鸦嘴,司城公子对青瓷姑娘这般上心,说不定啊这会就在哪里花前月下呢,哈哈哈……”

……

“其他人在军中待令,听从副将指挥。你们几个,跟我出去找。”薄奚澈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闭嘴安静。

将士们列队整齐,昂首挺胸,齐刷刷的答道,“是,侯爷!”

准备就绪薄奚澈带着十余人沿着古道出发了,手中的火把在夜里闪烁。

皇甫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司城郁的脸,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知是谁,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断肠桥”附近,断肠桥是他自己取得名字,因无意发现这个地方,枯藤老树,缺昏鸦,小桥流水,无人家,他不是断肠人,可这片土地上葬了无数战死沙场无家可归的断肠人。

摘下一片树叶,悠扬的曲子飘荡。

忽觉不远处有女子嬉笑的声音,脆如铃铮,撞破夜色落入皇甫景耳中,“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

皇甫景轻轻的靠近,将身形隐匿在树影里,隐隐约约见河中一女子在月光下嬉水,墨色长发遮住她姣好的身姿,脖颈的肌肤雪白吹弹可破,万物为她倾倒,萤绿色的光点闪烁周身,月光因她而暗淡。

她掬起一捧水朝石桥上撩去,“啊――”

皇甫景闻声目光从河中转到石桥上另一抹身影上,是个娴淑典雅的女子,被溅到脸上的水花吓得措手不及,花容失色,听不清她说什么只听河中又一阵嬉笑。

皇甫景心中正琢磨着这到底是何人,夜里竟敢出没荒郊野外,水中的女子突然起身,背对着皇甫景,一丝不挂的暴露在夜色里,朦胧的月光为她胧上一层轻纱,肩膀一片火红的印迹,他认得那是曼珠沙华,曾经有个人极爱的花,只是,她不在了。皇甫景连忙回头,躲在树后,压抑胸腔的澎湃,努力定神。

再回首时,她已穿好衣衫。皇甫景不禁想到《山海经》里说的天狐,“狐,五十岁,能变化谓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玄中记·说狐》)”

“今日是走了什么桃花运……”皇甫景感慨,听闻天狐吃人心食人精魄……想想就毛骨悚然,这南阑就是邪气!加快了脚步打算趁她们不备悄悄的溜走。

青瓷递给司城郁一套蓝色的罗裙,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带着水珠的发丝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司城郁坐在石桥边的大石头上,青瓷仔细的为她束发。

“青瓷你看,那边的萤火虫好美~”草地上空聚集了无数的萤绿色光点,从前在烟炤,司城难会给她捉来这小家伙放在瓶子里,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萤火虫,欣喜的像个小孩。

“公子若是喜欢,青瓷就随你去看看。”

青瓷永远一副端庄典雅的模样,司城郁总觉得她的笑带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忧伤,也不懂她的眉头即便舒展了却好似笼罩着阴云。

司城郁的罗裙在月下轻旋,如碟翼翩然,飞舞,伸手捕捉,无奈总落空。

不知不觉跑远了,不知是与何人撞了个满怀。

皇甫景仔细看清了面前的人,不正是自己所谓的“天狐”么?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司城郁一时放松警惕没注意周围,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在河中沐浴……顿时红晕窜上脸颊。

皇甫景一想到方才自己所见羞愧难当,男儿坦荡荡,自己竟无意看了女子胴体,尽管并不怎么真切,还是失了还有的礼仪,即便是被天狐剜了心吸了精魄也是自己活该。

“姑娘息怒,在下本无意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海涵?本少……本姑娘可不会轻饶你!”说罢一手钳住他的喉,抬膝在他小腹重重一击,还想再使什么腿却动不了,原来是裙襟被这人踩在了脚下,一把推开了他,愤愤的跺脚,拿起玉拳就要砸上他的脸。

皇甫景忍着腹痛,一手赶忙握住她的粉拳,这张脸才幸免于难,细看了眼前人突然发觉和马背上横腰搂着的姑娘神似,只不过白天里她一身男装英姿飒爽,此刻换了罗裙,墨发如瀑散下更加美艳。

“原来是你啊,在下白景,姑娘可还记得,我们今日见过的……。”皇甫景知道她不是什么天狐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他不想暴露身份说自己姓皇甫,随意编造了个假姓,这女子容颜惊觉天人,只可惜了这蛮横的脾气……

“你认识我?”司城郁抽回自己的手,蹙眉道,“我们见过吗?”

“你忘了,马背上……”

“郁儿――”

皇甫景还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女子的叫声。司城郁听清是青瓷,回头望了望,几乎同时看到了不远处一明一暗的火把,仔细了听还有马蹄狂奔顿地的声响。

司城郁正欲走,不忘丢下一句,“别让我再见到你!”

“郁儿,郁儿……”皇甫景嘴里默念,呵,她也叫郁儿的,转眼司城郁就已挣脱他的视线,“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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