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一样的夕阳挂在天边，红霞染红了半边天空，却是红的有些瘆人了，本还带着点点暖意，此时只让人感觉到冰冷刺骨。

“东方少主。”

摇着银扇，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东方玖祺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她不奇怪，毕竟这是他一手策划的，只是世家少主从地道里出来是几个意思，而且地道的出口居然还是她家后院。

略显尴尬地放下手中的木板，拍拍身上不小心沾到的灰，东方玖祺也没想到好巧不行正好被她碰到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这次来本就是打算找她的。

“冷七公子。”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冷凝也点点头，回了他的招呼，抬手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示意东方玖祺过来坐下。

将一旁的瓷瓶推到他面前：“你要的东西。”

盯着面前的瓷瓶，东方玖祺握着的手里满是汗水，细看之下，还有轻微的颤抖，细密的睫毛掩盖住星眸里的目光，勾起的唇角说不出是激动还是自嘲。

拿起桌上的杯子押了一口茶，晦暗的目光扫过他，眼底掠过些许同情。

他在六大家族炼丹比试前，找她拿了可以削弱精神力的丹药。

他在六大家族炼器比试前，找她拿了可以腐蚀材料的药水。

驯兽师比赛前，他暗中在参赛弟子身上撒了引兽粉。

六大家族这一次的比试中，东方家族惨败，而这一半的功劳都是他的。

现在，他又来找自己拿了噬心丹，中了噬心之毒，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啃咬着心脏，血液渐渐倒流，从胸口流出，直至全身的血液流干，如果动用了灵力，全身血液迅速涌进心脏，心脏爆裂而亡，位列毒药排行榜第十位。

用这毒来毒害同族之人，是说东方玖祺可恨呢，还是可悲。是该同情他呢，还是该同情东方家。不过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由不得别人来指认是非。

良久，东方玖祺拿起瓷瓶，紧紧地攥在手中，抬起头冲冷凝很开心地笑了下，不是那张淡漠中带着阴狠的脸，挂着淡淡笑，是种释然，也是种解脱。

“谢谢了。”

“你不必说谢，你不出手，我也会出手的，你知道，今夜，是东方家灭族之夜。”

暴戾的气息从东方玖祺身上散出，充斥着整个院子，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泛起点点猩红。

“我会出手的，我要东方询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家族是怎样被毁掉的，我要大姐和二弟看着，让他们死不瞑目的家族是如何被覆灭的。”

冷凝不语，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却是无比庆幸，还好她的家族不大，她的家人很好。只是她不知道，在遥远的另一个大陆上，冷家，是震慑世人的大家族，这种勾心斗角，争宠攀比，陷害族人的行为比比皆是。

身边暴戾的气息慢慢散去，东方玖祺起身对冷凝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帮助我，是我把你拉到这场血腥中的，要是我告诉你东方询有追寻灵珠的方法，或许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东方玖祺的话：“就算你不告诉我，按照东方询的性子，他也可以找上我。”

“我若是有你这般便好了。”眸光闪了闪，轻轻吐出的话随风消散，这句话不只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冷凝说的。

目光飘散，脚下的步子也变的虚浮起来，朝来时的地道走去，留下一个萧瑟苍凉的背影。

摇着的扇子不自觉停了下来，连对方离开了都没有注意，只是对着天空，半晌，反问了一句：“我这样，好么？”

“我家凝儿自然是最好的。”

冷凝眼角抽了抽，能说出这话的只有一个人。

“龙圣懿，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我的亲亲夫人咯。”某懿说着便一屁股坐在冷凝旁边的石凳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脑袋凑到冷凝面前。

额前掉下三条黑线，去你丫的夫人，去你丫的亲亲夫人，鬼才是你夫人！

一秒，两秒，三秒，一声怒吼响彻后院，让准备来禀报的风生生把脚步止住在后院门后，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尊主，追妻之道路漫漫，您老保重。

“龙圣懿，你丫的积点口德行不行，哪个是你夫人了！”

某懿拉住某凝的小手，抛了个媚眼，用无比认真又发嗲的口吻说：“自然是你了，小凝儿。”

这次不止是额前掉黑线了，后脑勺已经是黑线一片了，耳朵里一股一股的白色气体喷出，眸子直直地盯着某懿那带着面具的脸，隐约可见里面的点点火光，牙齿磨得嘎吱响，被他握住的手慢慢成拳状。

糟糕，玩大了，看凝儿这架势，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虽然自己不怕打，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一天被揍两次怎么说也很丢人，关键是凝儿下手真的很重。

“咳咳。”迅速缩回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立刻恢复原先孤傲邪肆的状态，眼角瞥到呆呆站在门口的风，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

“风法使，你是不太闲了。”

呆愣中的风立马抖了抖身子，拔腿就跑到龙圣懿面前，单膝跪地，一脸谄媚加委屈地看着自家主人：“启禀尊主，属下最近很忙，一点也不闲，属下是来报告消息的，自从天香居传出东方家有一张关于神器的地图后，原本围在冷家周围的各大势力纷纷转向东方家，就连一些江湖散修和佣兵团也把目光放在了东方家，圣殿也去了，只不过圣恭一的人还隐在冷府附近。”

“什么？圣恭一居然敢打冷家的主意！”说这话的不是龙圣懿，而是冷凝，在冷凝心底，冷家就是她的逆鳞，虽然她现在没有实力跟圣殿硬碰，但是，只要他感动东方家，就是身死，她也要拉着圣殿下地狱。

“凝儿，我猜圣恭一不是在打冷家的主意。”眸子颤了颤，眼底的水雾很快被他隐了下去，其实他很羡慕冷凝，有这么一个温暖的家，有这么一群关心地家人，而他，包括小珳却是被家族追杀的人，他们，没有家人，不配拥有家族。

冷凝转头很疑惑地问他：“为什么？”

“圣恭一此举，不过是因为我。”龙圣懿苦笑一声，这个该死的圣恭一，居然把主意打到凝儿身上，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么？

“因为你？为什么？”

眨巴眨巴眼，这两人不是死对头么？忽然想起原先看到了一个耽美段子，一男生冒着大雨给自己兄弟的女朋友送伞，原因是因为雨这么大，他舍不得兄弟冒雨受罪。

肿么与眼下的情节如此相似，虽然她不是龙圣懿的女朋友，但这不是那货正在她么，难道说……

心中无限YY，看着龙圣懿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异样，嘴边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坏笑，并进行了脑部，两个同样优秀的男子，果然是绝配。

龙圣懿面具上落下无数黑线，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这坏笑，也太意味明显了吧。

“咳咳”这两声咳嗽成功把处于脑补YY中的冷凝拉了回来，大手拿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凝儿，我的心只为你跳动，我的人只为你存在，你在乎的，我会替你守护，你珍惜的，我会更加珍惜，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一双人。”

手掌传来的是他有力的心跳声，他说前边时，她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尼玛有谁的心为别人跳动，这丫的情话也太不会说了，但听到“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一双人”时，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副画面，桃花树下，黑衣男子拥着白衣女子，在她耳边轻轻许下“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一双人”的诺言，女子脸上的甜蜜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心中某个空缺的部分在这一刻仿佛也被填满，耳根有些发烫，心跳有些加速，呼吸有些急促。

龙圣懿看着她冒红的耳朵，面具下的笑容更大了，他家凝儿的心里，似乎是喜欢他的。

隐约间听到上方传来的笑声，整个耳朵都红了，迅速收回自己的手，低着头匆忙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以至于不小心间踩到了风的脚丫子。

某尊主心情大好地看着某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清冽的声音响起：“凝儿，东方家的事，我不参与，冷家，我会替你守护好。”毕竟，这是我们的家。

前面的人影顿了一下，随即仓皇的离开了。

龙圣懿哈哈大笑两声跟着冷凝的步子离开，留下风法使挂着两行面条泪，动了动被踩的脚丫子，心中感叹：做属下难，做尊主的属下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