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众人便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今天,他们要去参观内蒙古的著名景点大召寺。
“同学们,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召寺,蒙语称它为“依克召”,意为大庙。汉名原为弘慈寺,后改名为无量寺。是依黄教初期所建的大型寺院之一......”
伴着当地导游热情的介绍,他们终于来到了这个著名的寺庙——大召寺。
就在众人都兴奋的跟随着导游的脚步参观这个古老的寺庙时,沈佳佳却悄无声息的脱离大部队独自离开了。
而唯一注意到这一切的纪流生却也只是静静地跟了上去。
此时悄悄离开的沈佳佳不知怎么了,全然没有发现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的纪流生。
沈佳佳漫无目的的在庙中走了几圈才无意识的在一处石梯上坐了下来。
她将头轻轻抵在曲起的双膝上,略长的茶色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
纪流生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沈佳佳不远处的一个拐角里。
暖暖的阳光倾洒下来,纪流生好像在沈佳佳的眼角看到一抹晶莹。
然后缓缓消失在她的发间。
她没有发出丁点声响,若不是那抹晶莹在阳光的发射下闪出点点亮光,她一定也会认为这个姑娘大抵是走累了,在此处歇歇脚。
然后任她暗自伤神。
纪流生想着待会儿大家找不到她们一定会着急的,打算好了先回去解释一下。
可看到沈佳佳那稍显瘦弱的背影时她却忽然有点挪不动脚了。
好像当年哥哥被绑架了,她似乎也是这样默默地蹲坐在家门口的石梯上,任谁来劝说都不肯挪动半步。
那时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好像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觉得脑海里整个都空了。
只剩下哥哥用力将她推到保安手里,然后自己被绑上车时的那个笑。
明明是想安慰她的,笑得那般温暖。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剑,让她鲜血淋淋。
那沈佳佳呢......
她是不是也是这样,像是黑暗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的小兽。明明遍体鳞伤,却还是不肯让任何人看清......
这时沈佳佳深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空正打算要起身。
不只是不是在这儿坐了太久的缘故,她只觉眼前一黑,她的身体便不听使唤向地上摔去。
四肢都有些发软了,正当她闭上眼睛打算认命时,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纪流生见沈佳佳直直的往地上倒去,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放射性的冲上去,一把扶住了沈佳佳。
“你没事吧?”
看着纪流生眼中流露出的关心和焦急,沈佳佳反倒愣愣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纪流生轻手轻脚的扶着沈佳佳,让她在石梯上坐下,然后才跟着坐了下来。
纪流生看着沈佳佳还有些红肿的眼眶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沈佳佳开朗一笑:“刚才坐得久了,脚都有点麻了,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一定会摔得个四脚朝天。”
活泼俏皮的话却怎么也挥散不开她眼眸深处无声凝聚的雾霾。
纪流生冲她柔和地笑,也一贯沉默着。
她实在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眼前这个令人不住心疼的女孩。她话语中的轻快似乎全无半点破绽。可她看上去明明像是……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沈佳佳潇洒地拍了拍裙角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说道:“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不然大家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这时身旁却传来了纪流生清清淡淡的声音:“其实有时候放下才是对所有人的宽恕。”
沈佳佳顿了顿,还没来得及深思就见纪流生也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回走。
“快走吧,再慢点这次大召寺就白来了。”
风把纪流生长长的发丝都吹得飘起来了,沈佳佳只能看到一个消瘦的背影。她忽然觉得心里的痛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或许再过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她就能彻底放下那段该死的感情,重新做回从前那个无懈可击的自己了。
抱着这样一种心态,沈佳佳随着大部队在这剩下的五六天里几乎将内蒙古的知名景点逛了个遍。
在大召寺的佛香缭绕下听僧人念着繁杂绕口的梵音,感受温暖的流水趟过心间,然后洗净尘埃。
在玉泉井边虔诚俯首,挽一捧冰凉清澈的泉水,细细品味它的甘甜。
躺在广袤的草原上,看天空上变幻莫测的云,被路过吃草的一只小羊舔得哈哈大笑。
好像心都被途经的微风给抚平了。
回学校的火车上,沈佳佳侧躺在座椅上,享受着抚慰脸颊的那缕暖光,车窗外快速变幻的风景让人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这时坐在她旁边记日记的纪流生却仿佛听见身旁沈佳佳的喃喃细语。
“我可能没办法做到宽恕那么伟大,但我想有些东西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带着点点懊恼,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平静的释然。
纪流生的笔尖一顿,而后利落地在句号后另起一行。
人生太过残忍,它用疼痛打磨着人们的热情和希望,以至让人们忘记了,这些痛苦本就不来源于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