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古老头子和神机,任娆几人从兵器阁走出来,在马车前,任娆看看林驰恩几人道:“我想和连将军到马场去试试,你们要是没有兴趣,可以先回去。”任娆指的是今天异常沉默的宁阳王——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怎么样。
林驰恩一笑,他促狭地看了看连珩和任娆,道:“唉,可任太师不是说让我们和你一起吗?”他还冲李遇安挤了挤眼睛,“遇安,你说是吧?”李遇安点点头,笑笑说到:“娆儿,我和你一处去吧,我答应太师要照顾好你的。”
任娆看看李遇安,点头说到:“大哥你要去可以。”她转向林驰恩,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宣武侯会让你进去吗?你可是差点把人家的好马活生生累死啊!”
这话说的是上次荣安怒气冲冲去鞭打白莲花,林驰恩跟去看热闹的事情。两个人都是骑着马场的马,一路疾驶,最后那两匹马差点就被累死,还是宁阳王府的下人请了兽医来,才没酿成惨案。不过这也让宣武侯有些恼火,林弛恩和荣安都赔了不是,才让这个爱马如命的男人消了火。
提起这茬,林弛恩缩了缩脑袋,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倒是荣安,大大咧咧地说到:“这有什么我们都是客人,他还能把我们赶出去吗?而且晋九一直生活在南边,还没见识过马场呢!我们好不容易能出来玩一趟,不去话就要等到游猎会那天了!”
荣安都这么说了,任娆也不说什么了,她看了看宁阳王,还是问了一句:“王爷,你的脸色看着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因为任娆这一句话,所有人都看着今天一直很沉默的宁阳王。
宁阳王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任娆居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那一次任娆说要和他“做朋友”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想清楚。
他摇摇头,道:“没事。”任娆没说什么,就听到荣安紧张地叫到:“表哥!!你还好吧?你不舒服是吗?不然你回去吧?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强撑着啊!”荣安表情紧张,一看就知道荣安对他可不是普通的“表兄妹之情”。
宁阳王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微笑,脸上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看见任娆转身离开的身影,他心里有些恼火。他推开了荣安,却因用力过大,让荣安踉跄几步,整个人歪向一边!
荣安尖叫一声,下一瞬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揽住了——原来是她身边的李遇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即将摔倒的荣安。
李遇安扶起荣安,让她站稳,看着有些傻傻的荣安,他眼睛里带上了担忧:“郡主?郡主?你怎么了?还好吧?没摔到哪里吧?”他的声音很温柔,问得也不急促,让荣安一下子就回了神。
荣安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甚至忘记了才被心爱的表哥推了一把,她低着头不说话。
李遇安皱起眉,以为荣安受惊过度,人有些痴傻了。
林弛恩却看出了端倪,他哈哈一笑,拉过李遇安,道:“没事没事!遇安,你别担心。不信你看!”李遇安转头一看,晋九已经过来扶持着荣安,宁阳王面带歉意向荣安道歉,荣安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李遇安放下心来。
走在前面的任娆和连珩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他们发现林弛恩等人并没有跟上来,就停下来等待。林弛恩赶紧让其他人加快脚步,一起朝他们过去。
再一次到了这广阔的马场,任娆收拾好了就站在草地上,等着其他人出来。
她看着一望无垠的马场,又一次发出了感叹:“这马场到底有多大啊?怎么看着这么像草原啊!”
身后传来声音:“宣武侯的手笔,小气不了。”
任娆回身看去——连珩牵着两匹马过来了。
连珩的头发束在冠里——这是在他身上很少见的儒生装扮,因为出行而随意穿着的黑衣换了下来,他现在穿着骑装,袖口紧紧的,他的手很大,有力地握住缰绳。他身后跟着两匹马,一匹是他自己的坐骑——通体黑色的骁勇战马,一匹是枣红色的母马,都温顺地低着头,鼻子里喷着气。
任娆走过来,看着两匹马,指着黑马问到:“这是你的马?”连珩有些讶异,她怎么会知道?他还是点了点头。
任娆看出了连珩的疑惑,她笑笑说到:“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骑着这匹马送我回府。”
连珩也想起了那次鬼使神差的多管闲事,也想起了面前女子曾经昏睡在自己怀里,梦呓不止。
他顿了顿,说了句:“他们来了。”
任娆回头看去,林弛恩和李遇安他们都出来了,打头的是荣安,她一脸兴奋,显然是很久不曾骑过马了。
晋九也一身短打,她有些不太适应,有些缩手缩脚的感觉。李遇安安慰她道:“没关系,等下就习惯了,现在你可以先看看我们骑。”晋九感激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就听见林弛恩插口说话:“你估计还没骑过马吧?不如我教你啊?怎么样?”
林弛恩一双桃花眼迷死人不偿命,对着晋九笑得灿烂,还不忘冲好友使个眼色。李遇安无奈摇头,对晋九道:“既然如此,晋小姐和驰恩一起吧。我去看看娆儿。”
李遇安留下林弛恩和晋九两人,往任娆这里走过来,正好看见任娆在连珩的帮助下上马。她的动作不怎么雅观,也有不小心踢到连珩的时候,连珩倒是一言不发,也没有抱怨什么,尽心尽力地教她。李遇安微微一笑。
他微微侧过脸,居然看见了宁阳王——他也正注视着不远处异常和谐的两人,只是他,似乎没有什么好脸色。
李遇安转念一想,心里有了计较,他走到宁阳王身边,低声道:“王爷似乎心情不好?”
宁阳王被他吓了一跳,回过脸来见到是李遇安时,他有些尴尬。他咳嗽一声,道:“不不不,只是有些忧心家里的……妾。”
李遇安弯起眼睛,他点点头,道:“王爷是惦记您未出世的孩子吧?王爷真是慈父心肠!而且王爷满腹经纶,又风流倜傥,也不知道王爷这样的俊杰,会有什么样的小姐有幸成为王妃。”
李遇安一脸“哎呀,这么好的小伙子不知道会看上哪家姑娘?真是好好奇啊!”的表情看着宁阳王,像极了那些媒婆大妈一类的,十足十的八卦脸。
偏偏他又一副儒生模样,笑得温文尔雅,好像只是在闲话家常,和宁阳王聊点天气上的事。
宁阳王一阵尴尬,他干笑着,推脱到:“哈哈哈,遇安贤弟过奖了,这婚事,自然是皇上和太后来定,我插不上话的。”
李遇安笑眯眯地“哦”了一声,不要说这些,而是邀请宁阳王去骑马:“反正都散开了,不如我们一处做伴,骑马去?”
宁阳王为话题的岔开感到欣喜,急急点头。
假如今天的出游是约会的话,一定是一场奇妙的约会——有人使心眼,也有人实心眼。
使心眼的人,一个追着人家晋九姑娘,死皮赖脸要给人家上骑马教程的林弛恩,再一个看着任娆各种伤春悲秋,心理活动旺盛的宁阳王,然后一个慧眼如炬的李遇安,洞察秋毫,想方设法地准备打消宁阳王的念头。
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剩下三个实心眼的人却老老实实地干正事。
荣安不耐烦看着连珩给任娆上基础课,直接就在草原上策马奔腾了。任娆虽然心里也渴望尝试一下马上弯弓的乐趣,但她知道基础的重要性,因此也老老实实地待在连珩身边,听他详细解说。
连珩扶着任娆上了马,他就让任娆抓住缰绳,自己牵着马,边有边告诉任娆骑马的要领。
任娆按照他说的做,一板一眼地做得很好——这可比学规矩有意思多了!
对于习惯令行禁止,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任娆来说,连珩说,她做,比她自己摸索来得简单。
连珩却很惊讶,少有女子不怕马不怕摔,而且这么有灵性,一下子就掌握了要领——不知道任娆真实身份的古代将军单纯得让人心疼。
连珩对任娆的刮目相看,任娆自己并不知道——毕竟没有读心术,怎么知道锯了嘴的连葫芦心里想什么。
所以任娆只是兴奋地表示,她要自己试一试。上一次因为被宁阳王和白莲花给搅了局,和连珩在草坳里呆了许久,半点东西都没学到。这次好不容易有个尽心尽责而且水平一流的老师,任娆等不及要策马奔腾了!
连珩也不拦她,直接就放开手,站在后头看着任娆一扬鞭子,枣红色母马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