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杰是任娆父亲的同窗好友,也是任太师的得意门生,又是皇帝看重的臣子中最年轻的一个,一直官运亨通。
从前在京师时就是从三品的官员,即使是因为李遇安之事自请外放,那外放之地也是富庶江南,官职也不低。等到他回京,虽然还没有正式得到任命,但有任太师和皇帝在,他得到的空缺一定会是好差。
李恩杰举起杯子敬了任太师一杯,笑着说到:“老师年岁虽然一年比一年高了,但还是精神矍铄,说话做事不见丝毫老迈之态。老师您真是老当益壮啊!”
任太师呵呵一笑,对着已步入中年的学生他倒也坦诚,他摆摆手,摇着头说到:“老了老了!你别看我现在精神还好,我啊,身体可是经常出毛病的!”
李恩杰笑道:“那又如何,老师您可是高寿了!今年都有六十又九了吧!您的身体,比起其他人来,那可是真好!”
任太师这次倒是接了这句奉承,只道:“话虽如此,我毕竟还是比不上神机道长——那家伙,可得有百岁了吧?”
神机道长本名是什么?来自哪里?现有多少岁?这些人们统统不知道。
只知道有一日,原本荒废许久的郊外神机观来了一个白眉道人,从此,这自称神机道长的道人,把神机观神机道长之名发扬光大,以致举国闻名。
这道人虽然看着须发皆白,却又敏捷灵动好似青年人,又有神机妙算的本事,他在人民群众的心中,已经深深烙上了“仙”的称号——不管是半仙还是真仙,反正神机已经不是人了。
所以听到任太师提到神机,李恩杰只是一笑:“那是出尘的人物,我们都算作俗人,怎么好和他比呢?”
任太师笑着点头,道:“不过他还真有点本事,我娆儿的事情他也是原先就预测准了的。我们娆儿什么都好,就是这姻缘上头——唉!”说到最后,任太师长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李恩杰,观察他的细微反应。
李恩杰脸上显出了关心,“怎么?娆儿大了,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这是好事,老师您为何叹气?”
任太师摇头:“你不是不知道,娆儿那个脾气,虽然失忆以后性子好了许多,但还是天真不晓事。再加上我们家人口单薄,没有几个人家愿意结亲的。”
李恩杰听了任太师推心置腹这番话,倒没有露出什么别的神色,他只说:“是怕姻缘未到而已。老师不必太忧心,再好的什么样的人家,只要娆儿自己不愿意,她也不愿嫁。老师还是看开点。”
李恩杰虽然推脱几句,但任太师瞥他一眼,心中却暗暗赞许,李恩杰要是立马就说让任娆做他儿媳妇,任太师还要怀疑一下他是不是别有目的的。
恩杰这人,脑筋确实清楚明白,也许可以试一试?
暗暗打定主意,任太师就道:“不说别的,遇安这小子我看着不错,定亲了不曾?”
李恩杰心中一动,他含笑接道:“这小子年轻时候惹了些事,您不是不知道,哪里会有姑娘愿意嫁的。”这话说得轻巧,但李遇安的亲事,却一直是他的心病。
任太师一笑,自家孙女干了些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却不便说出来,只好让李遇安背着这个名头了。他知道这样对李遇安并不公平,所以对他心中有愧,对他也当成自己孙子一样。
此时听到这里,任太师一直以来的念头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口:“年轻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人嘛,要往前看的!不过,我看娆儿和遇安处得倒好,看着挺有那么一回事。”
李恩杰一言不发,他喝了口酒,沉吟未决。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任太师想和他做亲家。
李恩杰自己是没有不肯之意的,要一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做儿媳妇,并不会让他有什么不愿意——这意味着,任太师百年之后,他留下的所有成果,都将被李恩杰这个接班人所继承——他就将是任太师阵营里所有大小官员的头!
而唯一的要求,估计就是护任娆周全。
这有何难?
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李恩杰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他作为政客之前还是一个父亲。
李遇安是他唯一的儿子,李恩杰对他自然是疼爱的,并不希望他因为父亲的野心娶一个恶名远扬的女人,一辈子家宅不宁。
可看任娆之前的样子,不像是传言所说的那么不堪啊。
怎么选择呢?
李恩杰抬头直视任太师,沉声道:“学生也觉得娆儿和遇安挺般配,只是老师如此疼爱娆儿,学生觉得遇安怕够不上老师的标准。”
任太师笑:“遇安极好。”
李恩杰闻言也笑:“娆儿也好。”
结亲这事,看着是板上钉钉了。
二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