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只剩下任娆和嘉贵妃两人并她们的侍女,任娆生硬地说到:“贵妃娘娘有什么事要背着人说?”
嘉贵妃噗嗤一笑,她伸出双手,细细端详涂了红色凤仙花汁的指甲,晾了任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到:“任小姐和本宫的弟弟似乎走得很近。”
这是一句陈述句,所以任娆只是点点头,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嘉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嘉贵妃也不介意任娆的沉默和直愣愣的眼神注视——任小姐的不识规矩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她抬眼直视任娆,加重了语气,道:“作为驰恩的姐姐,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和他走得太近。驰恩——或者说镇远侯府并不接受你这样的世子妃。”
“我们林家,需要的不是你这种既不知书达理也不识得大体的儿媳妇。更何况你的家世也不如何显赫,既无父母也无手足。出身这样人丁单薄的家庭,也许你会克夫也说不定——”
“啊!父母俱亡,这样的女孩子,我们林家更不会要的。”
嘉贵妃吹了吹手指甲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了看底下的任娆,嗤笑一声,“驰恩的妻子,必须是身世高贵,出身人丁兴旺之族,还要知书达礼贤惠温柔。最最重要的是,人一定要清清白白。可千万不要和你一样,总是和男人们纠缠不清——女儿家最重要的还是闺誉。”
嘉贵妃又是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通话说下来,完全不给任娆反应的时间,说到最后,她鄙夷地看着任娆,那种赤裸裸的眼神明白无误地告诉任娆:你不配!
很好,堂堂太师孙女,大名鼎鼎、“光荣事迹”响彻大历的任小姐,被嫌弃了。
连带着太师府都被嫌弃了。
珍珠低着头,不敢露出愤怒的表情来,她暗中拉拉任娆的衣袖,示意她也不要露出怒容,更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说这话的毕竟是嘉贵妃——任太师也不能总是为了任娆去得罪这些世家贵族——再怎么得皇帝宠信,等任太师百年之后,任娆就要独自面对来自仇家的报复了。
可事实上,任娆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听着嘉贵妃噼里啪啦不喘气的说话声,她感叹着,真他妈像机关枪!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那突突突突的声音,都不带停下来喘气的,嘉贵妃真是人才啊!
由于光顾着感叹,任娆并没有很快地理解这些内容,然而这并不妨碍她理解以后的愤怒!
你以为你弟弟是万人迷啊!!我要上赶着粘着他?!明明就是你那宝贝弟弟一个劲儿地来找我好不好?!你干嘛不让你那宝贝弟弟乖乖待在家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来烦我!
任娆本应该就怒气冲冲地驳斥一番,可她收到珍珠的提醒,也明白不能随心所欲地任性妄为。所以任娆只是低下头,默不作声,可她的拳头,已经死死地握紧了。
嘉贵妃莞尔一笑,轻声细语道:“当然,本宫也知道任小姐仰慕宁阳王至极,可谓是一往情深。只是,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和驰恩拉拉扯扯的——你一个人霸占着京城两个青年俊杰,这影响可不好。驰恩毕竟是下一任镇远侯。”
任娆忍不住问到:“你的意思是说,我和林弛恩来往,会影响他的名声?”
嘉贵妃矜持地点了下头,赞许地笑了一下:“原来任小姐还是听得懂人话嘛!”
任娆嘴角一扯,露出个讽刺的笑容,道:“那是因为之前娘娘说的不是人话,所以我听不懂。现在嘛,那是因为我特地和家里的狗多处了一会,大概能听懂狗语——所以我才能听懂嘉贵妃说的话。”
这是在暗讽嘉贵妃是狗了。
任娆虽说是部队出身,而且严于律己遵守纪律,但是嘴皮子功夫却很顺溜。
珍珠不由忍俊不禁,可又要憋着,所以她脸上的表情就扭曲起来,为了避免被人看见,她连忙把头往下更低了一点。
嘉贵妃的脸也扭曲了,她可没有感觉好笑,她满心都是愤怒,不由怒喝出声:“你你、你竟敢对本宫不敬?!你,你好大的胆子!”
任娆福了福身,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极其有礼貌地说到:“贵妃娘娘似乎有些不舒服,我就先行告退,不打扰您了。”
说完转身就走,大殿里也无人敢拦,任娆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了嘉贵妃的宫殿,把她的怒吼声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