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娆又一次不华丽地昏迷了。
昏迷之前,她只想说:“比上次撑得久啊!”
昏迷中的任娆睡得昏天黑地,并不知道因为她这一落水,满城风雨又起。
珍珠去厨房取药,正好听见洒扫婆子坐在院子里闲话。
她才在外面听了几句,就忍不住跳出来怒斥到:“你们说什么呢?!”
婆子们一看是小姐身边的大丫环,立时慌了。
一个个哭着跪下了:“珍珠姑娘,不是我们乱说,是外面都这么说啊!”
珍珠憋着气问她们:“外面都说什么了?!你们给我说清楚!不然别怪我告诉给太师!”
婆子们就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原来任娆落水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传到外面了,离任娆落水回任府才一个时辰,事情就越传越离谱起来。
外面都在说任家小姐游湖的时候,为了吸引宁阳王的注意,居然纵身一跃跳入湖水。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被连将军救起来时,衣衫不整,都被人看光了!
珍珠听着这不堪的言论,深知还有一些话婆子们根本就不敢说出来。
她气得发抖起来,转头就去了任太师那里。
任府不好过,皇宫里气氛也很紧张。
皇帝此前曾对任太师说:“朕一定会彻查此事!推娆儿下水的人朕一定严惩!”
而现在,推任娆下水的人找到了——正是荣安郡主的贴身侍女春霞。
荣安郡主的母亲——长宁长公主,眼神严厉地看着春霞:“你说!你究竟为何要推任小姐下水?!”
春霞瑟缩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荣安郡主一脸不忿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春霞推就推了,任娆也没死啊!还要怎么样?她是我的侍女,我就是不许你们动她!“
长宁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给我闭嘴!”
屋子里就只有皇室的人。所有人心知肚明是荣安授意春霞推人的,此刻长宁长公主要把罪责推到春霞头上,他们也是知道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奈何荣安郡主被皇帝许下的承诺惹急了,她把长公主的良苦用心抛在脑后,一心要来个痛快。
荣安大喊着:“我就不闭嘴!任娆凭什么让你们这么护着她?!她抢我的表哥,还纠缠驰恩哥哥,她那么不知廉耻!你们为什么还要帮她找推她下水的人?”
满室静默,长公主看着满脸泪水的荣安,心道不好。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了,城府不够又心直口快,惹急了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是常有的事。
长公主拦截不及,果然下一秒荣安就喊了出来:“行啊!不是要找人吗?别找春霞!就是我推的!你们把我绑起来送到任娆面前啊!来啊!动手啊!”
眼看着长公主为了女儿不惜厚着脸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找替罪羊,给荣安洗白。可是这个女儿偏偏不领情,硬要把那层窗户纸捅破,自己把真相说了出来。
皇帝扶额,荣安是亲姐姐唯一的女儿,要怎么罚啊?!
皇后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宁阳王和林驰恩低着头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担忧。
但是这担忧是因谁而发的,两人心里估计不很相同。
宁阳王心里想着昨天抱着任娆的感觉。
触手是柔软的腰肢,眼前任娆的脸原来长得如此眉眼动人。那双眼睛盈满惊愕时让他忍不住心里一疼,等到她眨眨眼,宁阳王才发现原来任娆有着长而微卷的睫毛。
在连珩怀中的任娆,形容狼狈。
湿透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半开的嘴唇。
宁阳王鬼使神差地想到:美丽又动人。
宁阳王怔怔地,丝毫不在意眼前发生的事情。
林驰恩噙着微笑,神色莫名。
太后半合着眼,手里转动着佛珠。
“啪”一声脆响,惊醒了所有人。
长公主举着还未放下的手,怒视着眼前的荣安。
荣安捂着侧脸,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公主:“你,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贱女人打我?”
长公主语塞。
荣安擦着眼泪,提起裙子跑了出去:我讨厌你!
皇后示意身边的宫女跟上去。
太后拍拍长公主的手:“荣安会想开的。你别太难过。”
宁阳王和林驰恩终于关注眼前事了。
皇帝看看垂泪的长公主,不由头痛:到底要怎么处置荣安呢?
任娆毕竟是任太师的孙女,而且因为荣安落水昏迷。
虽然连将军是个正人君子,到底两人贴身接触了,于任娆清白有碍。
到底这事要怎么办?
皇帝揉着额角。
同一时刻,任太师也在头痛。
因为外面传得天花乱坠的流言蜚语,还有最最重要的:任娆的清白。
流言终于平息的一天,但是连珩抱着湿透的任娆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当时是为了救人,也确实有不妥之处。
任太师并不怪连珩,毕竟是多次救了任娆的恩人,毕竟他还给任娆盖了衣服。
要想挽回任娆的清白,只能让连珩娶了她。
问题是任太师不想啊!
为什么不想?
从昏迷中清醒的任娆在珍珠的讲解下,明白了自己和连珩那一抱的后果的严重性。
其实她对连珩的感观还好,至少比对宁阳王和林驰恩好。
宁阳王是因为渣,林驰恩是因为姐姐太奇葩。
而对连珩,军人啊、硬汉啊、有担当啊等等之类的品质,任娆是看见了。
反正在现代她肯定也是在相同家世的男人里面选一个结婚,相比起来,她更喜欢连珩一点。
至少有过接触,是个还不错的人。
可是听到珍珠的话,任娆疑惑了:“为什么不能嫁?”
珍珠苦着脸,小姐不是喜欢宁阳王,非他不嫁吗?现在怎么想嫁连将军了?
难道?!
小姐眼看嫁给宁阳王无望,就自暴自弃要嫁给连将军?!
千万不要啊!!
没嫁给宁阳王小姐也就是抑郁,要是嫁了连将军,就连命都没有了!!
要赶快打消小姐的念头!!!
打定主意,珍珠就给任娆一五一十地介绍了连珩。
连珩虽然是在大历具有危险性的武官,但是他家世优秀,祖上有从龙之功。本身又是年轻有为,长得也算英俊。而且他是连家的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分家财。
最具吸引力的是,连家家规:“四十岁无子方可纳妾。”
这样的条件,本该是京城贵女趋之若鹜的抢手男人。
可惜,连珩十四岁时,他父亲死在了战场上。他的母亲出身将门,是个巾帼英雄。为了继承亡夫遗志,带领城民帮助将士守城。城破时,自刎而死。
父母双亡本就不祥——即使是为了大义。
连珩原先有个表叔父,他眼看着侄子老大不小了,就想给他张罗婚事。早日抱上儿子,好让他父母在天之灵有个安慰。
好歹连家也不会绝后。
张罗了好久,总算是和某户人家订了亲。名帖才送过去,准新娘就暴毙了。
本以为只是这位小姐体弱,谁知后面再几户人家,每个都是暴毙。
京城人都慌了,纷纷怀疑连珩命硬,克妻啊!!
果然就有道士给连珩算命,说他命中带煞,所以才会克妻。
要想化解,就得找个能化煞的女子成亲。
至于这个女子在哪,何时会出现,要看天意。
连珩的表叔父哀叹一声,再不提这件事。直到咽气,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连珩娶妻生子。
这么多年了,连珩也没有向谁家提过亲。
正是因为克妻。
珍珠小心地看一眼任娆:“小姐您就是因为这个,才叫连将军——活阎王的。”
任娆一噎:“哦呵呵,是嘛?那时我多大来着?”
珍珠摇摇头:“就是连将军被算出克妻那一年。”
任娆自己算算,连珩今年28岁,自己这副身体18岁。
八年前的话,原主才十岁吧?!!
十岁的小孩居然就敢这么说大人......
任娆有点无语。
珍珠看她沉默,连忙接着往下说:“任太师一定有办法的!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别想着要嫁给连将军了啊!”
任娆抽抽嘴角:“恩恩,知道了。我不嫁。”
没想到,古代人这么迷信啊。
可怜连珩一个大好男儿,到现在都打着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