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下,在大火烧起来的那一刻,搜索任娆二人的侍卫们就赶了过去。
任娆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喊声,她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连珩的腿有救了。
她大喊着回应:“先救连将军!他受伤了!”
连珩看了她一眼。
上面的人都傻了。
下面的难道不是任太师的孙女?
她不是应该又哭又闹,大发脾气要他们先救她上来吗?
侍卫们面面相觑。
连珩突然出声:“不用。你们先把任小姐救上去。”
他的声音低沉,但是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上面连珩的亲信心下一松,将军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任娆急了,“连将军!我要是上去了,你一个人,腿又伤到了,你怎么爬上去?!”
上面的绳索放了下来,连珩不由分说,一把把绳子塞进任娆手里。
“抓紧!”
他一扯绳子,上面立刻就把绳子拉了上去。
任娆只好抓住,她低头看连珩,连珩露出了一个微笑。
任娆不由自主地也笑了一下。
下一瞬,她就站在了平地上,迎面就扑过来一个人——珍珠。
任娆举着手,尴尬地看着珍珠紧紧地抱着她失声痛哭。
“呜呜呜,小姐!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任娆无奈地安慰她:“没事没事,你看我不是上来了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担忧的呼声:“将军!”
任娆转过头,看见被亲信架着的连珩。
他捶了身边人的胸膛一拳,坚毅的脸上带着笑容。
任娆知道,那是看见出生入死的战友的欣喜。
连珩抬头,往任娆这里看来,她微微一笑。
连珩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顺着亲信的搀扶,转身向远处走去。
任娆转过头,轻轻抱住了仍旧在抽泣的珍珠。
也许,在有人关心的古代也不错。
在马场的某个大厅里,任娆见到了面色憔悴的任太师。
任太师一见到了任娆,立马就迎上去扶住她,语带焦急:“娆儿!你没事吧?!祖父要担心死了!”
任娆拍拍任太师的手,宽慰他:“没事没事。我就是脏了点,没有受伤。多亏连将军救了我。”
任太师上下打量着任娆,见她确实没有伤到,这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他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然后他又语重心长地对任娆说道:“连将军是第二次帮你了。你要心存感恩。我听说他这次还受伤了,我哪天去看他。”
任娆点点头。
她抬眼一看,发现大厅里人还不少。
任娆发现了两个熟人——宁阳王和白莲花。
任娆心里咯噔一声。
这两人在,万一原主忍不住跑出来闹事怎么办?!
她撇开眼神,看向其他人。
林驰恩居然也在!!
对上笑得一脸欠抽的林驰恩,她莫名心虚。
上次珍珠已经告诉她原主和林驰恩的关系了。
毕竟珍珠是原主的贴身女仆,怎么样都会知道两个人有来往。
珍珠刚开始还以为小姐和镇远侯世子暗通款曲,很是担心受怕了一阵。后来发现二人只是就宁阳王进行交流而已,她才略微放心。
但是!!
一个云英未嫁的闺女和一个尚未娶妻的世家公子私下来往,这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的啊!!!
珍珠庆幸小姐醒来以后就不和镇远侯世子来往了。
可是任娆却一阵烦恼。
她把“好友”给打了啊!!
所以现在看到林驰恩,任娆就一阵心虚。
任娆移开视线,林驰恩却走了上来。
他施了一礼:“任小姐,身子可有不妥?”
任娆不自在地摇了摇头。
林驰恩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也不在意,只是一笑,露出白亮整齐的牙齿。
任太师此前已经和林驰恩就之前进宫的事情进行了协商。
坦诚布公之下,二人已经和解了。
所以林驰恩才一点不尴尬地凑过来和任娆说话。
任娆却感觉很尴尬,她看着任太师,面露为难。
林驰恩就在任太师背后,朝任娆做个鬼脸,退开几步。
任娆这才感觉到轻松自在,她看着任太师和厅里一个四十多岁的挺拔男子说话。
耳边是珍珠小声的科普:“那是太后的嫡亲弟弟——崇武侯,马场的主人。”
原来一出事,就有人禀报给崇武侯。
一听肇事者是宁阳王,受害人是任太师孙女,中间还搭上一个禁卫军首领连珩。
崇武侯立马就赶到了马场,亲自坐镇指挥,让人搜寻任娆和连珩。
幸而最后找到了,伤员也只有连珩一个。
好歹是把伤亡减到最低了。
任娆暗暗点头,原来是太后的弟弟。
难怪能在京城郊外建一个占地极广、傲的要死的马场。
崇武侯对任娆点点头,慰问了她几句,就对任太师说道:“既然任小姐已经找到了,我就先行一步。任太师请留步。”
任太师点点头,目送他出了大厅。
任娆看看面色极差的宁阳王和脸色煞白的白莲花,她轻轻摇头。
她对任太师说弟弟:“祖父,我们走吧。”
任太师却面色一沉,他看着宁阳王,声音生硬。
“王爷,之前老夫不问你是因为娆儿还没找到,问什么都是徒劳。现在娆儿找到了,老夫想请你解释一下。为何会发生惊马踏人这种事?!”
宁阳王语塞。
自从数十日前从街上带回了白莲花,宁阳王对这个女子已经深深着迷。
但因为白莲花要守孝,宁阳王无法一亲美人芳泽。
白莲花又时常因为亡父郁郁寡欢,所以宁阳王才会带她来马场骑马,散散心。
谁知道一匹温顺的母马会突然发疯失控?甚至差点害死任娆、连珩?
宁阳王心情极差。
但他依然还是行礼道歉:“本王亦不知为何马会失控。但是差点伤到任小姐是不争的事实,本王道歉。”
任娆看任太师面色不佳,她怕等下自己因为宁阳王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她连忙拉住任太师的手,“祖父,没关系的。我又没受伤,就别再怪罪王爷了。我们还是走吧!”
任太师满腔怒火无处发,他想不通。
怎么只要一扯上宁阳王,孙女就连连受伤。
偏偏这死心眼的丫头还就喜欢宁阳王!还要帮他说话!
任太师冷哼一声,也懒得和宁阳王道别,转身就走。
任娆尴尬地对宁阳王一笑,连忙跟了上去。
宁阳王面色一冷,不就是仗着皇兄的爱戴吗?!
竟敢对本王不敬!
白莲花因着他铁青的脸色身子一抖,她低下头。
林驰恩依然带笑,他拍拍宁阳王的肩膀。
“行了!没多大事,睡一觉就好了。”
没等宁阳王回答,林驰恩就走出了大厅,远远留下一句:“爷帮你看看任小姐!人家对你,啧啧啧,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宁阳王又是一阵不忿。
任娆这时候已经在马场外要上马车了。
结果林驰恩不知道和任太师说了什么,居然挤了上来,在车窗外和任娆说话。
“喂!看见爷,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任娆一噎,然后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林驰恩一愣,他喃喃说道:“总感觉你病好了以后,都不像以前的你了。”
任娆一惊,她紧张地看着林驰恩。
夜色里的灯笼透出橘黄色的光,林驰恩露齿一笑:“没事。你现在这样也不错!”
任娆沉默着。
珍珠站在不远处紧张地看着他们。
林驰恩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弯起眼睛,俏皮地眨眨眼。
“六月的时候,宫里会举行游园会,你会来吧?”
没等任娆回答,林驰恩就放下了帘子,后退了。
“走吧!天晚了!”
马车远去了。
林驰恩站在那里,看着那抹橘黄色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世子,天色晚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