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纸已被苏玥揉成了团，紧握的双拳上的血管有些突起，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了跳。呵，姐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你？！

慢慢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将已揉成团的纸张抚平，重新放进文件夹，缓缓地关上书包， 延着原路返回。

什么“鸢飞戾天者，忘峰息心”，什么“经纶事务者，窥谷忘反”对于现在的苏玥来说都是不现实的，就算一不小心跌入爱丽丝仙境， 苏玥也会立刻走出仙境同苏瑶理论一番。

可苏玥在面对苏瑶时是语言和想象中的巨人，行动上的少年，真要面对苏瑶的时候，她的行动总是跟不上思维。

苏玥，你行的！现在的苏瑶不再是你的好朋友，她背叛了你、欺骗了你。你要拿出从前对付小雨转多云的那股狠劲！苏玥暗自鼓励自己。

“苏瑶！”苏玥叫住了苏瑶。

“你看了那份文件吗？”

“看了。”可一个欺骗我五年的人不值得我叫姐姐。

“那么你应该叫我姐姐，从小到大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

苏玥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冷笑出声，“呵！从小到大？！ 我们可是只认识对方五年呢！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起也只有五年零一个月！”

“可是据我所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呵！以前是，现在不是。 因为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算， 何来最好的朋友？”

听了这句话，苏瑶的神情有些恍惚：“说要做最好的朋友的是你，说连朋友都不算的也是你……玥，你到底……”

经过五年的时间长河的洗刷 ，记忆中的大部分片断早已变得支离破碎、模糊不清，可那一幕却那么清晰，仿佛是前几秒刚发生的事一般。

苏玥可爱的小脸上带着些许泪痕，诉说着脸的主人的愧疚 。不似平日里的快言快语，不似平日的活泼，苏玥皱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支支吾吾地说：“……对……对不起……我……没想到写一个生都会发生这种事情，对……”

躺在洁白床单上的苏瑶伸出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手，轻轻捂住了苏玥的嘴，虚弱地笑了笑，说：“不要说对不起，我会感到愧疚的，因为学生保护师傅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听到苏瑶这样说，苏玥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立刻破涕为笑但马上又十板起脸，说：“我还没有收你为徒呢，你不要想多了。”

“你刚刚不是说对不起我吗？那我要你诚心诚意地补偿我，我要的补偿就是——成为你的弟子、朋友！”

“唔……那我就……就勉强答应你啦！”

那个贴着苏瑶名字的VIP病房里又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是两个少女的承诺：

“苏瑶，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永不分离，永远不欺骗对方！”

“嗯！永不分离，永远不欺骗对方！”

……

五年前的誓言仿佛还回荡在空气中，当前许下诺言的两个少女却已背弃了承诺，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两个少女就这样一直站着，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对方同样凌厉的眼，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辩论赛。

还是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少女先开了口，她说：“玥，其实……”

“其实我们不用这样？”个子高一点的少女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不，我们要这样，很要这样，非常要这样！如果人生是船，那么诚信就是桨，没有桨的船永远到达不了目的地！”

“可这只是善意的谎言啊！”

“善意的谎言？有谁会信这个东西？！”

“嗯？”苏瑶显然没有听懂。

“有谁会相信你是善意的？！”苏玥似在嘲讽苏瑶，又似在自嘲，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嘲讽谁，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是为了什么。

苏玥独自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脑海中回荡着苏瑶的话。

“为什么非要别人相信呢？自己知道就够了不是吗？”苏瑶的这句话似在为她自己辩护，又似在开导苏玥，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用意。

是啊，为什么非要别人相信呢？清者自清！如果别人非要说她不怀好意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所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就是如此。

嘴角微翘，苏玥喃喃自语：“看来我这个徒弟有出息了，竟给师傅上了一课。”

嗯？你问这场辩论的结果？显然，苏玥已经原谅了苏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