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间里昏暗的很,仅有跳动的烛火发出微弱 光芒。暗间并不大,在放置了一张小桌之后,里头的四个人各个 都是寸步难移。
这和局面一样,互相牵扯,寸步难移。
唯一的那个女人低垂下头,她的青丝随意披散在肩,满目的放荡不羁与玩世不恭被她小心收起,此刻她所有的,似乎仅有毕恭毕敬。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像极了另外一个人,可却又毫不违和。她想到了某两个字,然而这两个字在她眼中有多么滑稽可笑,她咯咯地笑起来,与之前判若两人。
她收敛下笑容,目光轻扫过身畔的男人。
“公子,你说我,学得好不好呢?”她嘴角一扬。
男人沉默着隐于黑暗之中,他低低唤了声:“魇娘。”
“公子。”
微弱的烛光照着她如出水芙蓉一般绝美的面容,魇娘轻哼了一 声,素手灵活地解下腕上似血的红丝线,又系了回去。这样来回地系上再 解下,她好像压根就不把对面的两人当回事,像个无所顾忌的孩童一样窝 在角落里头玩弄着她的丝线。
“你是怕了么?”男人看向那个眉头紧 蹙的人,他看上去有些为难,“可是,你已经知道了太多了啊。想要全身而退的话,我们可是会很为难的。”
老太太还有七日便回来,回来要抽查柒染的功课,这导致她被阿绪以各种理由逼进了夙安塔。
天边的残阳在云霞中穿行,它徐徐地下沉,有蔷薇色的光芒照在正合拢起来的花朵上。
斜阳一抹,青山数点。
阿绪轻声地唤出了柒染,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唇瓣紧紧抿着,皮肤触感冰凉。见着她轻步走了出来,阿绪便神色古怪地离开了,似乎一刻也 不愿多留。果然吧,她是在顾忌着什么。
西斜的残阳似血,几缕红霞美艳脱俗。男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他的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柒染。”
“欸。”柒染快步走近,她的步子使裙袂飘飞起。
意料之中的相见,出乎意料的平静。
林释往轻呷一口清茶,开口:“柒染有什么害怕的吗?”
“我怕的东西多了,比如蜈蚣和鬼怪。”柒染随意地坐在石凳上,只是这石凳硌着她有些难受。
“那丧心病狂的人,你一定怕了?”他放下茶盏,安安静静看她别扭。
“不瞒你说,我还真怕。”她咽了口口水。
“真巧,今天有个丧心病狂的人要来杀你,你怕不怕?”
“怕,怕死了。”
“昨夜那人还刺杀了当今圣上。”他接着说。
“胆真大……”柒染看上去对那位很是敬佩。
“你就不好奇为何要刺杀?”
“不好奇,刺杀的人都不知道,谁知道他的目的。你这话说的有点儿玄乎啊。”
“这是一个恼羞成怒的哥哥的故事。哥哥曾经对弟弟很好,有什么稀奇玩意儿总不忘记给弟弟带一份。可是弟弟的母亲认为自己比哥哥的母亲贵气多了,然后有个巫女说啊,弟弟才会让家中人丁兴旺,财源滚滚。傻气的弟弟傻气地听了母亲的话,最后哥哥被赶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原因却只是那个巫女的一句话。”
“你严肃点。”
当年元帝本欲立谦亲王为太子,可是末殇母妃背后的林家却不 容小觑。后来,锦秋大人入宫以从天音石中得到天命为由,请求 元帝立末殇为太子。元帝自然不能不相信天音石,遂立末殇为太 子,将末谦派去镇守了边疆。但是即便锦秋如此,林妃与她也还 是不和。
“唔,你暗指刺杀他的人是末谦,那么然后呢。”柒染素白的手 撑着下巴,微微侧着脑袋看起来很是认真地倾听着。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听什么故事,但是,故事是林释往说的,这让她有些莫名的兴奋。
林释往学着柒染的姿势坐着,他缓缓伸出手,指腹轻柔地一点 她的鼻尖:“然后?他就要来刺杀你啊。”
柒染浅浅笑着,微微眯起清澈的双眼:“哇,我好怕哦。那夙族的这块地都是借的,刺杀我有什么好处吗?”
“先奸后杀。”林释往一脸的认真,“不过师太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以上这些扯淡真的只是扯淡。”
柒染默不作声,双臂不觉间已交叉挡在胸前,一脸嫌弃地看着 林释往。
“你要问宝贝镜子对不对,它在老太太手里,安全得很。”
“不,我想问你。今夜会太寂寞,我陪你说会话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