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殿。

玉璃舞靠在软榻上，浅眠着。忽然听到贴身侍女娇荷喊道：“娘娘~娘娘~”

闻声，她轻轻抬眸，睨了她一眼，声音略带喑哑。“怎么了？”

娇荷看到她醒来，回答道：“辰王来了！”

闻言，她轻愣。他怎么来了？蹙起眉头，说道：“让他进来吧！本宫正好有事跟他说。”

“是！”娇荷点了点头，小跑着出门。

须臾，便看见轩辕逸辰缓缓走进，对着她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她只是轻轻颔首，吩咐娇荷。“看座~”

轩辕逸辰坐在玉璃舞的下方，看着她那张依旧美艳的容颜，轻声开口：“儿臣此次前来，是希望母后能够成全儿臣一件事。”

听到轩辕逸辰如此直接了当把话说明，玉璃舞眼神迷离，看着他，淡淡开口：“你要说的本宫都知道。只是，本宫绝不会同意。”

听到她这么说，轩辕逸辰并不意外，轻声回应：“母后从来就没有成全过儿臣什么，现在连儿臣的婚事都要阻挠吗？”

闻言，玉璃舞美眸圆睁，起身说道：“放肆！本宫是你的母后，你便是这样对待本宫的吗？你从小学的孔子老子都去了哪里？”

轩辕逸辰只是看着他，一双丹凤眼没有任何温度。他声音冷清，“那么母后又是怎样对待儿臣的呢？”

听他这么说玉璃舞说不出话来。若非司马曦雪提起，她几乎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了，她从来没有正眼看他。所以，他这个儿子对她而言，可有可无。

轩辕逸辰见她说不出话来，忽然轻笑。那张好看的脸透露出的全是苦涩，看着她，他声音极轻极轻。“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不是吗？”

玉璃舞怔怔地看着他，冷声说道：“本宫无论怎样，你都是本宫的儿子，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本宫说了不允，那就没有实现的可能。你还是早日死了这条心吧，天下那么多女子，唯独她绝对不行！”

轩辕逸车听得揪心，抬眸看她，质问道：“为什么？”

玉璃舞哼笑，“因为你没有那个资格！”

“哈哈……”轩辕逸辰忽然仰天大笑，她说没有资格，可是他明明是她的儿子，却抵不上她的外甥女。看着她，他问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呢？”

“如果可以，本宫宁愿你不是！”她冷冷回答，一张脸上全是漠然。

轩辕逸辰再说不出话来，她说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在他的心中，他的心脏猛地一抽搐。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只是笑着，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玉璃舞淡淡看着他几乎癫狂的样子，心中波涛汹涌，极不是滋味。

娇荷听到不对劲跑了进来，轩辕逸辰已经离开了，而玉璃舞还站在凤椅前，目光呆滞。

她赶忙走上前，轻轻喊道：“娘娘~娘娘……你没事儿吧？”

玉璃舞闻声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娇荷，轻轻问道：“娇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娇荷回答不了，玉璃舞说的是什么，她自然知晓。只是过去的事情牵扯太多，如今提来，所有人都是错的。她只能轻声安抚道：“娘娘，你累了。咱们还是休息吧！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玉璃舞轻轻颔首，在娇荷的搀扶下走到床上，缓缓闭上双眼。

娇荷看着她缓缓入睡，叹了一口气。将帘帐拉上，点上檀香，轻声离去。

玉璃舞慢慢听不到现实中的声音，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

秋季，狂风雨夜，那天是她生轩辕逸辰的日子。

凤鸾殿内，她躺在床上，双手拉着帘帐，止不住地叫喊。身旁的产婆不停地鼓励着她——

“娘娘，加把劲。孩子就快要生出来了！”而丫鬟在一盆盆的换着水，端进来的是清水，出去的便是血水。

“啊——”她只是尖叫着，感觉全身无力，腹部一阵一阵地抽痛着。周围声音嘈杂，产婆忙得团团转，看着玉璃舞这般痛苦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轩辕穆朗站在凤鸾殿门口，一圈一圈打转，额头满是汗滴，生怕在里面生孩子的女人有半点不测。

安公公看着他这个样子，连忙安抚道：“皇上别急，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佛祖会保佑的。”

轩辕穆朗却还是焦急着，头不停地往里面探。看着一个丫鬟从里面端出血水来，那水看得触目惊心。他拦住她，问道：“皇后怎么样了？”

那个丫鬟赶忙回答：“娘娘快要生出来了，产婆说一切无碍。”

“那她怎么喊得那么响？”他继续问着。

“回禀皇上，那是生孩子的正常现象。”丫鬟继续回答。

轩辕穆朗点了点头，放她离开。听着屋里面越来越凄厉的尖叫，心中隐隐作痛。他不是害怕孩子生不下来，只是害怕玉璃舞会出事。孩子有没有都没有关系。

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哇——哇——”，他大喜。

殿内，产婆抱着孩子，看着玉璃舞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是一个男孩儿，长得真俊。背上还有一块红色的胎记，看着倒像是一条龙。”

闻言，玉璃舞只是轻轻一笑，然后听到轩辕穆朗的声音，“舞儿，你怎么样？”

她淡淡笑了笑，想要说话，却没有任何力气。听到轩辕穆朗声音温和，带着颤抖。“没事，不打紧的，你好好休息吧，朕一直在你身边。”

听着他的话，她闭上了双眼。睡意朦胧，感觉有一双手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带着暖意。

……

夏季，轩辕逸辰满半岁，宫中设宴。朝臣极其命妇都得参加，她带着孩子坐在未央宫上座，俯瞰着未央宫中的群臣。轩辕穆朗在她身侧，而她的怀中轩辕逸辰正安然地睡着。

忽然，娇荷在她耳畔轻声开口：“娘娘~萧贵妃约您在紫竹林一见。”

闻言，她蹙眉。雨夜听到宋答应想要狸猫换太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间。而那件事情，就是萧贵妃有意而为之的。

现在，不知道这个贱人又想做什么。她看着萧贵妃的座位已经空旷，缓缓点了点。无论这个贱人耍什么巴西，她总是要配合地去看一看。不然，一个人独角戏很容易让人得病的！

她抱着孩子来到紫竹林内，看着空无一人的林子，轻声喊道：“萧雨轻你给本宫出来！”

可惜并没有人回答她，她再次喊道：“你给本宫滚出来，不然，本宫可就走了！”

“走什么呢？你要是走了？那可就不好玩了！”萧雨轻坐在一棵树上，看着在树下的玉璃舞笑道。

闻言，玉璃舞往上看，瞥见萧雨轻从树上跳下。她是萧老将军的女儿，萧子柔的姑姑，武功极好。

“你唤本宫来到底所谓何事？”玉璃舞没有啰嗦，看着她美艳的脸问道。

“当然是告诉你一件足以吓死你的大事了！”萧雨轻满脸笑意说着，看着玉璃舞小脸微怒，她心中说不出的开心。在这宫中实在是太无聊了，唯一的乐趣就是逗玉璃舞玩，只要玉璃舞生气，她就觉得很开心。

“到底是什么事？”玉璃舞没有心情跟她打太极，冷声问道。

“关于你孩子的事情，你想不想听？”萧雨轻笑得明媚说道。

“哦？”玉璃舞好奇了。她把孩子一直看管的很好很好，根本就不给宋答应和张贵人机会，他们想要狸猫换太子几乎不可能做到。所以，她倒是想听听看萧雨轻会说什么事能把她吓死。

“呵呵……”萧雨轻轻笑着，睨了一眼轩辕逸辰说道：“我就想告诉你，你怀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儿子。”

“呵呵……”玉璃舞也是轻笑，看着她一脸戏谑。“不可能，本宫几乎寸步不离看着辰儿，他怎么可能不是本宫的儿子。”

“哦？”萧雨轻慢慢靠近她，眼神全是玩味，她声音含着笑意说道：“那你看看你儿子背上还有没有一条龙的胎记咯？”

听到她这么说，玉璃舞迟疑了片刻，掀开轩辕逸辰小衣裳，看着白净的背忽然惊骇。胎记，不见了！她一脸不敢置信再次翻看，发现的的确确是不见了。

她几乎哭出声来，惊慌地看着他，“这不是我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萧雨轻看着她，止不住地笑。“哈哈……我说，你自己的儿子都被人掉包了，你这个做娘亲的都不知道。还那么宝贝别人的儿子，你说你冤不冤呐？”她笑得肚子都痛了。

而玉璃舞只是诧异着，看着还在安睡的轩辕逸辰，忽然觉得他的小脸全是别人的影子。她惊吓着，一下子松开了手。轩辕逸辰跌落在了地上，感觉到疼痛，哇哇大哭起来。

“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