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月又叹息了一声，有些自嘲地说道：“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说这些还能怎么样呢？果然人老了越来越喜欢怀旧了……”

“姑姑您不老。”一句奉承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有些尴尬。

“舞儿丫头不必这样劝说我的，我知道……”云凌月没有再说出口，眼神中的伤感越发浓重……

云舞抿唇，有些不忍，说道：“雪沫居不能住人了，今日不如就在秋雨阁住下吧，离……娘亲近一点。”

云凌月脸上露出了个舒心的笑，却摇了摇头说道：“她不会愿意的，而且，我回到我那边去住便好。”

云舞看着云凌月这般，隐隐觉得这个姑姑和她娘亲之间似乎还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过，这又怎么样呢，云舞浅笑，陪着云凌月走回凌梦居。

没有答应云凌月进去喝杯茶，留下浅浅一笑便离开了，在花园内漫无目的的走着，假山流水，鸟叫蝉鸣，一切的一切宁静祥和，这初夏的午后……

“美酒配佳人，舞儿可愿陪本殿小酌一杯？”才过一个转弯口，便见一小亭，亭中有人，有酒，一人独酌，见到云舞，举起酒杯说道。

云舞抿唇，走了过去，也不忸怩，拿起一酒杯，自己倒满喝了起来。一杯见底，将酒杯朝下向君尉煦示意。

君尉煦轻笑，又是一杯酒满上。没有交谈，只是这样一杯接着一杯，此刻的心情是平静的，如静止的水面般只有偶尔荡漾起微微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酒没了又倒，酒罐子凌乱地摆满一地，云舞晃了晃脑袋，眼前出现几缕虚影，推掉了君尉煦又递来的一杯酒。

“呵呵，醉了？”君尉煦轻笑道。

云舞晃了晃脑袋说道：“好久没有喝成这样了，醉了……也许吧。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是啊，一切不过徒增烦恼罢了。”君尉煦垂下头，神色不明，语气却不若平常让人感觉远在天边般的距离。这一刻，他是真实的。云舞心头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不过没想到今日竟有幸在这同殿下您饮酒畅谈。”云舞望了望亭外天色，一大片乌云压着天空，似乎快要掉下来般。

“即使醉酒也要同我这般生疏吗。”君尉煦又轻笑，语气中暗藏着几分孤寂、落寞……

云舞抿唇，摇了摇头，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君尉煦又倒了一杯酒，独自饮开来，似乎是对着云舞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小时候，母妃总是郁郁寡欢，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应该是多余的吧，要不然怎么会就那样毫不在意地饮下毒酒留我一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

云舞一愣，不曾想过君尉煦还会有这般想法，手抬起，想拍拍他，却又顾及到什么似的，缩了回去。

“不过我也得感谢那个女人，她的死，让我在那么多个皇子中被父皇所注意，竟还因此得到了一份关爱？他让皇后抚养我，皇后人的确很好，至少在各种方面都不曾苛刻过我，就连烨有时候也会嫉妒我。不过我却总觉得在皇后那边少了一份什么，那是在我母妃那才能感受到的。” 君尉煦又继续说道。

云舞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说话，一句安慰他的话都没有，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需要的不是假惺惺的安慰，而是一个聆听者。

云舞拿过一旁的酒杯，为自己和他又续上了一杯酒，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许久，许久都不见他再开口，云舞疑惑的抬头一看，有些好气又好笑，这人就这么醉倒了？

而后又抚了抚额头：这下伤脑筋了，可怎么把他带回去啊。

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身影有些摇晃，叹气：一个半醉的，一个已经醉了的，这得怎么办哪……

“轰隆——”天边一记惊雷升响起，天色骤亮，却又暗了下来，雨声不期而至，豆大的雨珠击打着瓦片，奏出一曲欢快的乐曲。

小小的亭子并无法挡住这风雨的侵袭，不一会，雨水已经洒了进来，云舞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叹了口气，这……

四下无人，抿唇，心知这天气定不会有人再出来，又望了一眼君尉煦，罢了，还是先回秋羽阁吧。

将君尉煦手搭在脖子上，弱小的身板撑起他，直直冲入大雨中。

雨水击打在身上，猛地打了个冷颤，酒也醒了七八分，也无暇估计君尉煦是否醒了，冒头就往秋羽阁冲去。

而也是此，没有看见头枕在她肩上的君尉煦睁开了双眼，眼中竟是一片柔情，嘴角微微勾起，那笑容，仿佛能融化那冬日的寒雪……

这个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