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没有停歇的急行军，顾之霖熬的眼睛通红，手却捏的越来越近，雁儿，等我回来。

派出去的先行队回报道，说距此一百里外的麟旭隘口，有一来历不明的武装把守隘口，顾之霖闭上眼睛，狠狠道：“准备战斗，不要恋战，撕开一个口子就走！”

天已经亮了，洛雁灵看着紧闭的木门，不屑地勾起了嘴角，眉眼中多了几分疲惫，她一天不吃不喝了，原本瘦弱的身子更是虚弱。

门被打开，一束阳光直射她的眼，洛雁灵微微眯起了眼，看着逆光朝她走来的一身军装的吉川正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吉川大佐，可是失望了吗？”

吉川正野蹲下身，冷冷道：“顾夫人，您手下的士兵都很英勇，我很好奇他们是如何在失去领袖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奋力反抗！”

洛雁灵笑出了声，“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国仇家恨，必须得报！他们都知道，占我国土的东洋强盗，必须要滚回你们的东洋三岛去！”

吉川正野站起来，冷笑道：“顾夫人，现在嘴硬可没有用，据我所知，那三个人都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你说，他们谁会先死在你面前呢！”

洛雁灵直视着他的双眼，嘴角弧度渐渐增大，“你！”

麟旭隘口，两军对阵，顾之霖看着对方人马，朗声道：“我是东北保安司令顾之霖，让你们主帅出来！”

两个人从队伍后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大哥！”

顾之霖看清来人，眉头紧紧皱起，方俊忙道：“司令，是二少！”

顾之霖没有理他，顾之笙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朗声道：“大哥果真对大嫂宠爱有加啊，怎么快就来了？”

顾之霖冷冷道：“为什么，之笙，你竟会和霓虹人勾结！”

顾之笙仰天笑道：“顾之霖，你有脸问我为什么，呵，那我问你，为什么东北江山你一个人来坐，为什么你处处高我一头，才干，谋略，我未必比你差，只因为你是长子，就该享受一切吗？”

顾之霖看着他，道：“没有人因为你是我弟弟，就认为你比我差，之笙，你口口声声说才干谋略高于我，你现在在做什么，卖国为荣，千百年后，人们将唾弃你，戳着顾家的脊梁骨，骂顾家出了汉奸！”

顾之笙冷笑一声，“你少给我说这些，我告诉你，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你怎知我不会留垂青史，要救大嫂，先过了麟旭隘口！”

顾之霖依旧劝道：“之笙，霓虹人不是真心要帮你的，他们只想让你成为他们的傀儡，别在执迷不悟了！”

一旁的藤野次郎向身边的日兵使了个眼色，方俊低声道：“司令，动手吧，夫人还在吉川正野手里，一会儿让弟兄们把招子放亮点，别伤了二少就是了！”

顾之霖举起枪，朗声道：“兄弟们，拿出你们的家伙什，告诉这群王八羔子，这他妈是谁的地界儿！”

枪声四起，震天的声音仿佛要撕裂这块苍穹，霓虹兵有意无意地对顾之笙的亲兵形成包围之势，顾之笙察觉到不对劲时，霓虹的包围圈几乎已经形成。

一枚子弹直直射入顾之笙手臂中，顾之笙捂住伤口，顺着方向看去，藤野次郎冷笑道：“二少爷，你应该听你大哥的话，别怪我，这是大佐的命令，顾家的人，一个都不能活着回到奉天！”

顾之笙脸色大变，骂道：“王八蛋，你们利用我！”

藤野次郎没有说话，命令手下狠狠地打，顾之笙没有再犹豫，命令道：“霓虹人骗我们，给我狠狠地打他们！”

战火纷飞间，顾之霖与顾之笙对视一眼，原来他们兄弟不是一定要针尖麦芒，幼时的兄友弟恭并未完全成为过往。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顾之霖看着堆积的霓虹的尸体，又看向顾之笙，伸出手，顾之笙扬起了嘴角，握住他的手。

伏在地上的藤野次郎挣扎着摸出手枪，枪口颤巍巍地抬起，顾之笙余光扫见对着顾之霖的枪口，猛地推开顾之霖。

枪声响起，倒下的却不是顾之霖，顾之笙手中的枪随着人的倒下一同滑落在地，顾之霖抱住他，顾之笙口中溢出血来，拼命握住顾之霖的手，“大……大哥，大嫂在……在吉川正野的府邸里。”

顾之霖点点头，喊道：“卫生员呢！”

顾之笙摇摇头，艰难道：“大哥，我，我错了，对……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顾之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角滑过几滴液体，打在顾之笙手上，顾之笙扬起了嘴角，握住顾之霖的手慢慢松开，“大哥，别……别怪道歉……太迟！”

看着顾之笙滑落的手，顾之霖抱住他，仰天长啸，此生为兄弟，却不曾享过几日兄友弟恭的日子，来世还做兄弟，只是不要再生在富贵之家了，太累。

洛雁灵疲惫地抬起头，眼中逐渐失了神采，吉川正野抬起她的脸，冷笑道：“顾夫人，顾司令已经赶回来了。”

洛雁灵冷冷地笑了笑，一口啐在他脸上，扭过头不看他，吉川正野从包里取出丝巾擦了擦脸，一个人快步走进来，对吉川正野耳语了几句，吉川正野点了点头。

洛雁灵看着他，吉川正野笑笑，一个人影慢慢走近，洛雁灵的手渐渐握成拳，吉川正野看着来人，道：“解五爷，没想到您是第一个到的！”

解熙臣依旧一身皮衣，眉眼尽是风流模样，手足间带点痞气，“吉川君，你既认定她是我在乎的女人，那你可有见过将自己的女人留在别人手里的吗？”洛雁灵看着他，解熙臣径直走到洛雁灵面前，蹲下身，解开绑住她的皮带，握住她的手，道：“傻丫头，信小爷吗？”

洛雁灵笑了笑，点了点头，“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没有信过你！”

吉川正野冷冷道：“解五爷，我信中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要带走她，就要拿‘和’字章来换！”换句话说，就是用解家来换。

解熙臣站起来，看向窗外，天灰蒙蒙的，“吉川君，你要‘和’字章，那只有去松花江里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