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气?怎么可能,当她知道顾之霖为了那人,主动将军队撤出赤峰,让十万大军陷入被动之中,她的心似乎被浓浓的醋意占满了,从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想那些深宅中的女人一样,为了一个男人伤心,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愈发不能离开了。
洛雁灵端庄一笑,说:“天字出头夫做主,二爷,此事就拜托您了!”
说罢,起身欲走,白二爷叫住她,“少夫人,您掉东西了!”
洛雁灵转过头,翩然一笑,说:“是吗,我怎么记得我是空手来的呢,二爷的花很漂亮,让我大开眼界。”
洛雁灵走后,白二爷看着那株状元红,眸光开始变得深沉难测。
洛雁灵一声戎装走进大帐,顾卓润的鞭子正打在顾之霖身上,鞭子上的倒钩带起皮肉,白衬衫已经破了几个口,血凝固在伤口上,一片血肉模糊。
洛雁灵跪在地上,叫道:“父亲,父亲,求您别打了,之霖若受了伤,后面的仗可就难打了,您若生气,便回去再行处理吧!”
顾卓润握鞭的手停在空中,微微有些发抖,说:“雁儿,你??????你可知道这个逆子做了什么?”
洛雁灵跪在顾之霖身边,与他十指相扣,坚定道:“父亲,雁儿知道的,只是之霖为了诱敌深入,故意放弃赤峰,是雁儿在后方组织援军不力,以致伤亡过大,要怪也是怪雁儿。”
回到营帐,洛雁灵让兰鸢留下药箱,亲自为他的伤口上药。
她已经清楚,她的心中对顾之霖早就不是盟友那么简单,但她依然是矛盾的,她不愿和一个心里一直爱着别人的男人共度一生,她可以和人分享一切,唯独爱人不行。
顾之霖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留下来,不管我有没有坐上那个位置!”
洛雁灵盯着他的双眸,抽回手,站起身来,一字一顿道:“那个让你宁舍江山为美人的姑娘怎么办?我不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说罢,几乎是逃出了房间。
一出营帐,洛雁灵如刚被救起的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呼吸着空气,随即泪珠大颗滚落下来,如果时间流转,最先遇见他的人是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雁儿,在这里站着作甚?”身后响起顾卓润的声音。
洛雁灵飞快抹掉泪水,说:“帐子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顺便想想明日应该怎么迎战!”
顾卓润没有拆穿她,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你母亲可有和你说过,她与你父亲的故事?”
洛雁灵不明就里地摇摇头,说:“母亲只说,她与父亲在一个小镇上相识,父亲救了她,后来两人两情相悦,就成了亲了。”
顾卓润点点头,说:“是啊,那个小镇,故事很多。”
第二日,洛雁灵点燃一炷安神香,悄悄退出了营帐,杏儿走过来,洛雁灵吩咐道:“少帅的伤口不能有大动作,今日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去打扰他。”
杏儿为难道:“大帅不能上阵,如果少帅不出来的话,那今日突围,谁去督战?”
洛雁灵笑了笑,理了理戎装,说:“少帅不能上场督战,我不行么?去安排吧。”
洛雁灵俯身穿梭在战壕中,负责突围的二十一旅团旅团长黄鑫劝道:“少夫人,少夫人您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洛雁灵笑了笑,说:“此乃兄弟们生死相拼之际,少帅负伤无法前来,我应上战场!”
两军的炮弹如雨点般密密麻麻落下,无数的炮弹在她身边炸响,洛雁灵接过兰鸢递过来的头盔,从前清冷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很温暖:“兄弟们,咱们这次回到了奉天,各个有赏!”
卫生员大声叫道:“快,把这些重病号抬下去,把药递过来!”
洛雁灵朝兰鸢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帮忙,自己则递过药品和纱布,在这片战场中,没有高高在上的少夫人。
后方战地内,顾之霖烦躁地在营帐中踱步,他突然明白了,为何洛雁灵能在北疆军队中得到至高无上的尊重,为何北疆那些行事粗狂的男人们对她的那声“三小姐”唤的心服口服,不只是她的谋略,还有她愿意和将士们同生共死的处事原则。
桂军从未见过如此凶恶的奉军,这一仗,奉军负责突围的两个旅团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立刻压上来,两个旅团,硬生生地撕开了桂军的重重包围圈。
离开了桂军的势力范围,奉军这一仗,倒也算是有惊无险。
看着马上英姿煞爽的洛雁灵,顾之霖同样是纠结的,洛雁灵的话有道理,她怎么办,这么些年他没有给过她名分,如今她眼中的期盼是他不忍辜负的。
洛雁灵心中苦笑连连,若较大帅府内的勾心斗角而言,她宁愿一生留在这战场之上,至少这里,她的心,没有那么累。
从赤峰回去后,有了白二爷的帮助,奉军内部并未有什么大的风波,既然洛雁灵都坚持顾之霖并非为了女人舍弃了赤峰,摆明了她不会听信那些风言风语,别有用心的人,倒找不到地方下手了。
洛雁灵只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并非那种为了美人舍弃江山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次??????”
顾之霖沉默了很久,他知道他的话可能会击垮洛雁灵,但他不想再瞒着她了。“孩子还小,他不可以没有母亲!”
洛雁灵撑住书桌,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两人之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洛雁灵嘲笑自己的天真,当她想要和他共度一生之时,还有一个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叫她“母亲”,是她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