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灵走过去，拾起那枚手榴弹，拔开盖子，将里面的粉末倾倒出来，清冷的声音随着与大地一样的颜色的粉末随风散去：“不应该是金先生为我们解释一下吗？”

金祥脸色变了，说：“少夫人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洛雁灵理了理面纱，再次开口却是流利的俄语：“金先生，让您失望了，我十来岁就开始学习俄语了，您的手下太心急了！”

想必他们都以为这里没有人懂俄语吧，否则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说出弹药里不是火药而是泥土。

金祥脸色大变，叫道：“快撤！”

一时间枪声四起，顾之霖拉过洛雁灵，她却顺手拿过卫兵背着的枪，打开保险，熟练地架起枪，准确地锁定金祥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手扣动扳机后，金祥应声倒地。

顾之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说：“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洛雁灵笑了笑，说：“你可以试试！”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顾之霖眸光一眯，下一刻，整个人已经扑出去抱着洛雁灵滚到地上，枪声随即响起。

逆着光，顾之霖的脸放大在她眼前，俊逸的脸上隐约露出几分不羁，眉眼中尽显逼人的英气和傲视天下的豪情，一瞬间，洛雁灵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随即迅速加快。

顾之霖扶起她，洛雁灵红着脸理了理衣服，刚迈出步子，脚踝处便传来刺骨的疼痛，猝不及防下她向一边倒去，顾之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问道：“脚伤了？”

洛雁灵点了点头，下一刻，人已经被打横抱起，在顾之霖怀中，洛雁灵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虽是利用开头，若能以此结尾，倒也算圆满。

医生看过后，说是未伤及筋骨，休养几日便好了。

洛雁灵靠在软枕上，也不知是对谁叹道：“明日她便过门了，不知我这礼物，可还送的够分量！”

兰鸢会意地叫着杏儿出去。

第二日，花轿还没进大帅府，下人们都在私下议论，怕是这二少夫人与大少夫人犯冲，否则这大少夫人怎么会在她入府的前一日扭了脚。

洛雁灵脚不能走，只得让兰鸢扶着她在厅内坐下，看着喜庆的大帅府，洛雁灵勾勾唇，她这驰骋商场的舅舅终是老了，魄力不比从前了，见她嫁给了顾之霖，就迫不及待地把秦雅言嫁给顾之笙，欲双面讨好。

殊不知，这世间的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选择了一个，就是得罪了另一个。

陆薇熙轻叹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此事若你开口，顾司令约莫就不会同意了。”

洛雁灵笑笑，没有说话，现下还没必要与秦家撕破脸皮，加之顾卓润早就有意与秦家有生意往来，她若开了口，反而显得她不懂事了。

顾之涵气冲冲地走过来，说：“嫂嫂，父亲偏心啊！”

洛雁灵拉着她坐下，问道：“今儿大好的日子，怎么了？”

顾之涵精致的小脸都皱到一堆去了，不悦道：“前些日子，有人赠了父亲一把象牙雕花小扇，父亲明明答应我送给我的，可刚刚他说要把那小扇送给二嫂！”

洛雁灵拍拍她的手，说：“我当什么事呢，我的嫁妆里也有一把血玉雕花扇，可比这把名贵多了，扇把儿触手生凉，兰鸢，取来给二小姐。”

顾之涵顿时笑开了，撒娇道：“嫂嫂最好了！”

目光移开，终是落在窗前的顾之霖的身上，她的眉随即皱起，让杏儿扶着她过去，冷冷道：“生怕别人看出你心中不悦吗？”

顾之霖偏过头，声音同样冰冷：“我不在乎！”

洛雁灵响起下人们的议论，冷笑一声，说：“不在乎？我说过，你坐稳那个位置后，我会离开。到那时，你愿意娶谁，愿意与谁长相厮守，都与我无关，也再不会有人阻止你！这件事，你在乎吗？”

只要他心中那人有一点点事，就算在人前，他都不肯再把温柔施舍给她了吗？

顾之霖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凝固，许久后，他才微微倾身，替她捋了捋碎发。用冰冷的声音在她耳畔道：“你身后，东三省最大的银行家董嘉兴的夫人，去和她谈谈，关于奉军之后的军饷的事。”

说罢，冰冷地转身离开。洛雁灵闭上眼，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与外界隔离，半晌，她才睁开眼，轻吐出一口气，迅速换上一副笑脸，转过身，叫道：“董夫人！”

第二日，顾之涵故意拿着那把小扇过去，看见秦雅言受宠若惊地接过象牙扇，不屑道：“没见过世面！”

顾卓润皱皱眉，喝道：“之涵！”

顾之涵当即红了眼眶，一言不发地跑出去。洛雁灵向顾卓润告罪后，让兰鸢扶着她出去，却看见顾之涵站在小池塘旁边，甜甜地笑着看着她。

洛雁灵无奈地笑笑，说：“你这孩子，我以为你收了玉扇就不会再闹了呢！”

顾之涵娇声道：“我知嫂嫂不愿见她，我也不喜她，索性使个小计出来，省的我与嫂嫂你都不自在。”

洛雁灵理理她的羽毛小帽，说：“若我能像你一样，多好啊。”无忧无虑，在父兄筑起的高墙之中，有着自己的小脾气，可自从出嫁后，她便再没有过过那种生活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妹妹！”

洛雁灵轻轻通了顾之涵一下，顾之涵别扭道：“谁是她妹妹？”

秦雅言竟继续叫道：“卿悦妹妹！”

此语一出，倒叫所有人都皱了眉，她与洛雁灵虽是表姐妹，但如今洛雁灵是大少夫人，她名义上的大嫂，她如今竟当着家里这么多人叫她妹妹。

秦雅言得意地看着洛雁灵，娘说得对，绝对不能让这个贱人永远骑在她头上，第一日便要挫挫她的气势！

洛雁灵笑了笑，转过身，淡然道：“弟妹莫不是记错了，我是你丈夫的大嫂，如今你入门，叫我一声大嫂，我也是担得起的！”

顾之涵冷哼一声，说：“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规矩！”

秦雅言没想到洛雁灵敢这样对她说话，一时气短，顾之笙皱眉道：“还不向大嫂道歉！”

秦雅言咬碎了一口银牙，双手的指甲掐进手心，上前两步道：“是我失礼了，请大嫂莫怪！”

顾之霖拉过洛雁灵的手，柔声道：“生气了？”

洛雁灵笑了笑，摇了摇头，似娇嗔道：“在你心中我就这点肚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