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韧微微抿住嘴轻点了下头,“殿下若是不愿提,那我便也不再说。”
“难道你不喜欢明澈么?好好的一门亲事,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你有什么牢狱之灾,我妹妹配你难道不是绰绰有余?”公孙灏干脆直截了当,想让他没有还手之力便更没精力再提公孙淳的事,却也不忘了挖苦他。
可他却没想到云韧比他更干脆。
“喜欢。”他肯定又真诚地说着,“若是不喜欢我又何必每日见她都要数落她,更要为她担心呢?”
公孙灏只好冷笑一声,“人人都道云相不畏我等权贵,原来都是言不由衷啊,嘴上数落着我妹妹,心里还心疼着吧?”
云韧白了他一眼,“我怎会有那心情,早就被她气死了,我数落她,她也绝不会忘了挖苦我。”
“是么?看你不动声色,我还以为你也是如往常般毫发无伤呢。”
云韧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令妹的口才,殿下难道不知?只怕就算殿下惹到她,她也会毫不留情吧?”
“所以我自然是不会惹到她的,况且我有槿儿,即便是惹火了她,可有槿儿她也立刻会气消了。”公孙灏幸灾乐祸起来。
“殿下何不瞧瞧自己,哪里还有储君的样子。”云韧详装生气。
“云相莫生气,我至今也不知你究竟为何这般苦恼,这件从头到尾都是好事……”云韧正欲说什么,又被他摆打断,“我了解你对先夫人的情,可是正室不立于公于你都说不过去,况且这显然是未央下嫁于你,这些你该明白。”
云韧摇摇头,“如今这些都不重要,如今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是未央,她如今已然误会了陛下与我,以为是陛下同我达成了什么默契将她任意许配与我,以达到她认为不可告人的目的。”
“难道不是吗?”公孙灏笑呵呵地望着他,“父皇做事向来不单纯,他需要的是不只是一个目的。”
云韧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殿下终究还是不能懂陛下,甚至是一点了解也谈不上。”
“此话怎讲?”公孙灏变了脸色,他这辈子大概都反感别人说他与公孙钰之间没有父子默契吧。
“未央是陛下最疼的孩子,是他的心头肉,也是他唯一不掺杂任何权力算计全心爱着的女儿,他怎么忍心她的终身大事也带着权谋交易的影子呢?”
公孙灏冷笑了一声,“云相不也说了,明澈是父皇唯一爱着的孩儿,其他人,他又疼爱过谁?谁又不是对他畏而远之?他疼明澈的心又何尝不带着愧疚与补偿?!”
“殿下。”云韧轻声喝止他,“殿下的牢骚要适可而止。”说着下意识地四下看看。
“殿下也不要忘了,陛下有时首先是父亲,其次才是皇帝陛下,只因殿下与豫王殿下他们时时将这两个身份搞错,才会有今日的牢骚吧。”
公孙灏沉默,他从未想过这两种身份,因为在他这里这明明就是一种身份。
即使就算有时他意识到他该尽做儿子的本分时,也强迫自己去尽做臣子的义务。
“而未央却完全不同。”云韧见他沉默,接着说道,“她时时都是将陛下当做父亲,若不是我提醒,她怕是永远都意识不到。”
公孙灏又是一声冷笑,“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你愁眉苦脸的,明澈如今这么误会父皇都是拜你所赐吧?”
“也不是完全是。”云韧神色有些悲伤,“是陛下,陛下忽然觉得……”他有些说不下去,惹来了公孙灏不解的目光。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陛下担心他看不到未央出嫁的那一日……”
公孙灏像是被人猛地用棍子撸中了头,脑袋嗡嗡作响。
他可以毫不心虚地说,作为储君,他从未盼望过皇帝的位子,从不敢想过公孙钰离世的那日是该是什么样,甚至对那一天有着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