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我又没离开这、这个什么太乙殿!”云澈停住没好气地对着跟在她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的七落。
七落倒是不慌不忙,“陛下命令奴婢要听公主殿下吩咐。”
“我没什么好吩咐的,就在这殿里不能出宫我还有什么好吩咐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最好在殿门口守着,省得我跑了。”云澈烦躁地摆摆手。
“奴婢不敢。”七落跪了下来,“殿门口有陛下的侍卫,用不着奴婢。”
“哼!明白了。”云澈轻蔑地笑笑,“我爹爹这是拿你来治我呢。”
七落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看我干嘛!”
七落吓得赶紧低下头。
“起来吧,陪我找东西!”云澈抬手抓住七落的衣领将他拉起来。
“公主殿下要找什么?”
“找……”云澈还没说出口就被不知什么时候从哪个门进来的长德公主打断了。
“妹妹可好啊?”意思是问好,语气却像是找茬。
“好着呢。”云澈松开七落,他赶紧知趣地冲长德行礼之后便退到云澈身后。
长德一愣,虽然经历上次两人的针锋相对,而且她还伤了未央,可却依旧觉得那只不过是个偶然事件,刚刚受过伤的未央意识是不清醒的,一向隐忍顺从的未央是不会这么对自己放肆的。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云澈分明就不是从前的那个未央,像只时刻都警觉的野兽,不会轻易伤谁,可若是对方稍一挑衅便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反击。
“是么,我看就不怎么好呢。”虽然是心里对她忌惮了些,可长德嘴上却还是不想输了气势,“连起码的礼数都忘了吗,我可是你的姐姐,见了面也不行礼。”
“是么。”云澈没好气地笑了下,“那明澈见过姐姐。”她躬身冲她作揖,不等长德说什么就直起身来,望着她不说话,直到把她盯得有些发毛。
她有些慌乱,瞥见了云澈脸上的伤疤,“你这脸上的伤怕是会留下疤的吧?”
“这点伤算什么,这点疤又算什么,至少让我记得为何会有这道疤。”云澈不屑一顾。
长德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异样望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欺侮她而不计后果了。
“姐姐,还有什么事么,没事我可要去内殿思过了。”
“等等。”长德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我母妃想要见你。”
“你……”她想了半天也想不起长德公主的母亲是谁,好像凯风跟她讲完她就立马抛到脑后,倒是对云韧的身世家世背得滚瓜烂熟。
“怎么?你不从命?”
云澈撇撇嘴,“我倒是想从命呢,可是父亲说了,我不能离开太乙殿半步,否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果……说不定会比梁更惨……”
“你去见母妃可以求她替你向父皇求情啊……”
云澈上下打量着她,一个想治未央于死地的人,连施好心都这么迂回。
“我是甘愿受罚的,除非父亲他自己不想罚我。”想骗她出太乙殿哪有这么容易!
说完拉着七落头也不回地往殿内深处走去,直到没在阳光的阴影里长德再也看不见。
“帮我拿下来。”云澈推了一把七落,指着高高放在架上的琴。
七落眼巴巴地看了一会才转身对着她,“公主殿下,陛下曾经明令过,这把琴谁都不能碰,就是奴婢们打扫太乙殿也不敢碰这把琴……”
“让你做件事废话真多,那我爹爹还说让你听我吩咐呢,你不敢拿我就自己取好了!”
云澈四下看着却没有可用来踩着取琴的东西,她差点忘了这还是个矮足家具时代,可为什么放这琴的架子就这么高?七落比她高出快一头,抬手踮脚还是可以够到的,而她如今十岁娃的个头就想都不要想了。
“你不帮我那我就那剑把它挑下来了?”
她的话音未落七落就挡在她前面,“奴婢帮公主殿下拿下来便是了。”
“咳咳咳……”云澈被上面的灰尘的呛地不住地咳嗽,“怎么这么多灰……”
“听师父说,这琴有快十年都没动过了……”七落赶紧找来布轻轻擦拭着,生怕弄坏了。
“这么久了,那还能弹么?”
“奴婢不通音律,不知……”
“好了,把琴给我,你去外面守着吧。”
七落静静退了出去。
云澈盘腿坐在太乙殿内殿正中间,公孙钰的寝殿自然是大,而且空旷,可她的心在此刻却是那样的静,手指抚住这把琴,轻轻撩拨,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年少无忧静静学琴的日子,她曾经那么情有独钟地选择了古琴而不屑一顾于家人都钟情的钢琴,只因她觉得古琴才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静谧之美。
而眼前的这把琴,虽然十年被尘土覆盖,一经擦拭却还是那般的精美如初……好吧,只是琴弦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