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女儿有愧,所以休斯以及家人更是对抹珠溺爱,即使有时觉得她调皮太过也不忍责备于她。然而渐渐的,他们都发现了不对:这个小女儿越来越不像原来那么乖巧听话了!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意,说话做事都透着早熟!虽然一天比一天漂亮,可是她的性子却越来越像是个男孩子了!
休斯面对这种情况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女儿不像别的小姑娘家那么天真无知,这也许是件好事。可是她那越来越外露的男孩子本性又该怎么办呢?抹珠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然这天界也不是一定要男强女弱,政界和军界中也有许多杰出的女子,可是这世间的大趋势还是是比较接受传统的女子的……他该拿出父亲的威严来严厉管教并纠正女儿吗?休斯一度很犹豫,可是看着女儿脸上那调皮又灿烂的笑容,他就狠不下心了。最终还是决定不去强求女儿,只要宝贝女儿觉得快乐,他便决定任由女儿去随性发展……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女儿的‘随性发展’却一再的让他觉得头痛。比如现在吧,不过才一百岁的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不服管教之势了……
想到这里,休斯深深叹了口气,不觉将眼光再次落在抹珠身上。这孩子……将来还不知道要让他操多少心呢!
…………
矶风再次见到抹珠,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他们初次见面那天,矶风在都城里偶然遇见了世交林家的昶清叔叔。因为知道昶清叔叔供职于青龙部的户籍管理部门,又常常在各城间走动,矶风聊天中便顺口问起他是否知道一个名叫抹珠的黑发小女孩。谁知会那么巧——抹珠竟是昶清叔叔友人之女!
昶清叔叔说起抹珠便一脸慈爱笑容,矶风才知昶清叔叔与抹珠之父相交已久,可说是看着抹珠成长的!
在昶清叔叔口中,此女不仅是外貌甜美可人,人也十分聪明伶俐,自小就十分惹人疼爱。读书识字几乎过目不忘,十几岁时就已可以自己读书看文!不仅如此,且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因为如此秀外慧中,所以抹珠从小就深得父母与长辈们的宠爱!——只是有一点让众人俱感头痛:这女孩儿不似一般女孩子文弱,反而像是男孩子般调皮捣蛋。小小年纪就已经会爬树、会上房找鸟窝,理由只是想看看鸟儿是怎样孵出来的而已!……等等事由不一而足,而她还不满八十岁时,就已经会自己偷溜出家门了……
听罢昶清叔叔所述抹珠种种事迹,矶风忍不住一路笑着回家,对抹珠更是好奇不已!
而这次他得以再次见到抹珠,便是在昶清叔叔的寿宴之上!其实是父亲不得空亲来,他主动要求代替前来就是希望可以见到抹珠。……一般来说,像抹珠那么大的女孩子通常是不会跟着家人出门做客的。但昶清叔叔与她家一向走得极近,对抹珠兄妹也一向视同己出般疼爱。他的寿辰,抹珠该会来的吧?而不出矶风所料,他果然见到了跟随父亲和兄长同来的抹珠!
这次的抹珠,与初见之时相比,更加让矶风眼前一亮!一身水红色轻纱长裙衬得抹珠的小脸红红的,黑色的长发乖乖披在肩上,半月形的金色发饰在耳边闪闪发光,与整齐刘海下的灵动黑眸交相辉映……站在父亲和哥哥的身边乖巧的向昶清叔叔行礼问好——那彬彬有礼、落落大方的淑女气质,几乎让矶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直到抹珠有些意外的看见了他,偷偷向他做了个鬼脸,矶风才非常肯定那个异常漂亮的女娃娃就是抹珠!
此后矶风便常常有机会可以见到抹珠。其实要‘偶遇’抹珠很简单,因为他发现只要到她家附近去,十有八九都会遇见她!
抹珠也似乎和他很投缘,每次见到他都兴致高昂的拉着他到处跑,要他陪着她一起去她喜欢的地方玩耍……而抹珠每次出现都是一个人,矶风很好奇她是怎么甩掉她的侍女们的,抹珠却告诉他说:“很简单啊!我故意表现出对某件事物好奇的样子,她们为了防范我过分的好奇心就会将注意力放在那件事物上,这样很容易就可以溜掉了啊。”
“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呢,抹珠?……不安全哦。”
抹珠一脸不满:“因为她们很啰嗦嘛,老是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可以!什么都不可以那我还出门来做什么啊?何况……要真有什么危险,那也是我保护她们,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是更好?”
“但是,你每次都用这招,怎么还会管用呢?”矶风才不相信那些女侍会这么好骗。而且,‘保护’?亏她说得出口!看她一副需要保护的娇滴滴模样,能保护自己就不错了,还保护别人!
“那是因为她们拿不准我的好奇是真是假啊。”抹珠说着,脱掉脚上鞋袜,赤脚伸进湖水里轻轻搅动。“阿琳的说法是:别人会好奇和不会好奇的东西我都感兴趣,所以上了街她和絮儿就草木皆兵!嘻嘻……这是有次我偷偷听见她和我母亲说的。”抹珠说起这个很是得意。
阿琳、絮儿应该就是上次那两个侍女了,矶风猜。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南城郊外的一片森林。这里有很多天然形成的湖泊,现在他们坐着的湖边,就是一座叫做‘冰水湖’的湖。顾名思义,这个湖的水很冷,所以湖里除了一种银色的小鱼,便再没有别的生物了。
矶风有些担心的看着抹珠放在湖水里的赤脚,嘴上却嘲笑道:“女孩子随便脱鞋不好吧,抹珠?”
抹珠平躺在草地上,裙摆撩到膝盖露出洁白的小腿,眼睛看着天,胳膊枕在头下,没有一点儿女孩子该有的斯文样子!无所谓的说:“那你可以不把我当女孩子啊。”
“你认为——你如果不是女孩子,我还会这么不放心的在这里陪着你吗?”矶风学抹珠躺到草地上,侧卧在抹珠旁边,伸手捡起抹珠一缕散在草地上的黑发把玩……矶风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很喜欢抹珠的黑发了!
在天界,像抹珠这样纯粹的黑发很少见。五颜六色的发色倒是满街都是,像矶风就是一种淡淡的天蓝色,所以抹珠走在街上总是十分引人注目。
抹珠第一次见矶风就对矶风有好感,后来也发现自己并不在意矶风碰触她。这时正想对矶风说什么,忽然想起上次和父母亲开玩笑说矶风对她一见钟情的情景,自己忍不住便笑了起来。矶风好奇抹珠为什么忽然发笑,抹珠便将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她与家人的对话告诉了矶风。
矶风听得好笑之余也有些惊讶——这哪里像是父女之间的对话啊,这做女儿的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对父亲的敬畏之心!矶风看着抹珠那仿佛宝石般闪烁的黑眼睛,笑道:“你自己就一点儿都不好奇我为什么打听你吗?……万一你没猜错,我真是对你一见钟情了,你要怎么办?”
“才不会呢。”抹珠还是看着天。
“为什么这么肯定?”矶风倒是很好奇抹珠凭什么这么肯定,因为他们认识才没多久。
“矶风应该是觉得我和你以前认识的大家小姐们不太一样,所以感到好奇有趣而已……”抹珠说着转身向着矶风,眼睛里闪着淘气:“对吧?”
矶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伸手刮了抹珠鼻尖一下没有回答。矶风是在想:抹珠虽然年幼,可是想法却很是老成,而且对人的感觉很敏锐,观察也很仔细!他和抹珠见面的次数至今也不过几次,抹珠就已然知道了他接近她的原因。他原来还以为抹珠对他没有戒心是因为年幼轻信,岂知她是早就看穿了……她完全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单纯与无知。虽然从第一面起他就肯定她不似一般女孩儿,可是此时矶风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对于矶风的沉默,抹珠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追问。依旧躺了回去,眼睛看着天,惬意叹息:“好蓝的天空啊……”
矶风看了看很是惬意的抹珠,说:“你不冷吗?脚还放在冰水里……”
“不会啊,这样会觉得全身清爽……而且也不会睡着,可以想很多事情。”
矶风是不明白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会有什么事情可想,他可不希望她生病!于是忍不住的伸手去把抹珠的双脚从湖水里拿出来,用自己衣服的下摆包住。感觉抹珠双脚已经冰凉,矶风皱眉看了抹珠一眼,温柔的说道:“女孩子还是不要经常接触冷水才好,容易生病。”
抹珠颇有些意外的看着矶风动作,但也不反对。轻轻坐起身来,曲着膝,胳膊放在膝盖上,然后将秀气的下巴放在胳膊上,笑嘻嘻的望着矶风不说话。
“笑什么?”
“我发现……矶风温柔的时候更帅呢!”
矶风闻言一愣,忽然觉得自己在脸红!
从小到大都不断会听见别人夸奖他的容貌,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更加没有脸红过。为什么这个小丫头片子这么说却会让他不自觉的脸红起来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抹珠在他身边时,他就想对她温柔。他喜欢听她和他毫无顾忌的说话,也喜欢看她淘气的眼睛。他还发现自己会自然的伸手去触碰她,比如摸她的头发和脸蛋……而现在,他的手正在温暖抹珠纤细冰冷的双脚……这些,在以往他别说是从没做过,甚至是连想都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所受的教育要求他对女子保持应有的礼仪,他甚至都从来没有看到过父母之间有过亲密的接触。恐怕他就只是拉拉女子的手,都是会遭到责骂的吧?——可是现在,他却觉得一切都很自然。大概……自己是把抹珠当做妹妹一样看待的吧,矶风这么想。因为当年在母亲怀孕时,他是非常希望能有个妹妹的。
抬头看了看抹珠的笑脸,矶风伸手轻轻在抹珠脸蛋上拧了一下,笑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这样会哄人!等你长大了,不知道会有多少男子栽在你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