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月的大学假期是被九州基础教育摧残多年的我许久没有体会到的恩宠,自由夹杂着孤独的气息把空荡荡的家填的满满的,压得我几乎窒息。
老爸总是不回家,单亲家庭就是这样,总是缺点热乎气。一通短信搅乱了我的思绪,“我们今天出去玩,洛亦、刘铭心、陆露、葛天一都去,来不来?早餐免费。木头。”
这根木头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还管起我这个冷宫安置多年的妹妹了。自从陆露在他世界里出现,我就彻底失了宠了,多少日子都不理我一会,今儿是太阳打哪边出来了?我电话了木头。
同他们会和,洛亦从车里拿出早餐,精致的饭盒,打开来看,里面又是粥又是馅饼的,倒不像是店里卖的成品。
“呦,谁这么好的手艺啊?不会是嫂子吧。”我拿着好大一块馅饼送进嘴里,示意了下陆露。
陆露又羞又臊的,瞟了一眼洛亦,又瞄了一眼木头,眼珠儿转的那叫一个快,樱桃小口一嘟,拗出一绺娇媚。
“谁是你嫂子啊,妮子可别瞎说。而且,人家专程为你大显身手,却被你这样指鹿为马,你也不怕人家伤心。”说着一个白眼瞟的洛亦陡然一惊,低下头揉揉鼻子左顾右盼的,头发甩来甩去的把脸挡住半边,还是管不住那份藏不出的傲气。
“什么专程啊,还大显身手的,就是无聊,随手之作而已。”洛亦脸上百转千回的不知是得意还是害羞。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到我的一双筷子上,绞着这些或羡慕嫉妒恨,或不屑恼怒气,或俏皮开心看热闹的复杂情绪,我这筷子还真是难落下呢。
我放下筷子,怯生生的问;“大家都吃过了?”
陆露刚要出声,就被木头拦下。
“可不吃过了么,就剩你起这么晚。”木头的话似是在讽刺我,但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陆露嘴没张开,似是有些不爽,咬着下嘴唇,我好像就有点明白了,这样精致的餐盒,恐怕是只此一份吧,还有陆露那句“专程为我”。
木头话一落地,众人面面相觑,我隐约瞟见洛亦脸上神色的骤然暗淡,心里涩涩的却莫名又觉得甜甜的。
我低头吃着早饭,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也说不上来是在盼着他看我跟我说话,还是怕他看我和我说话。
于是,在这种浅灰色与淡粉色杂糅的气氛里,沉默开始了,其实我知道他总是偷偷看我,可我就是不回应,暗自的偷笑,又怕被他看到,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我知道,也许我喜欢上他了。同时也知道,这样的喜欢对我而言可能没有任何好处,各路阻拦,已是显而易见。
半个月亮顺着枝头欢脱地爬上山顶,爬进我萌动的少女之心,试图驱散了那些属于少年的悸动。
刘铭心不顾女友葛天一,这千年小妖的百般柔情,抢了送我回家,我心里还真是好奇,他一向看重幺幺感受,今儿个是怎么了。
“姐,你是个单纯的女孩,我……”刘铭心沉默一路,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心声,事实上,于我而言,我更期望他不说,我知道我在犯错,但我确实乐在其中啊,何必敲醒我的美梦呢。
“你在说什么?”少女心事曝光在一个弟弟眼光之下,总是会有些恼羞成怒的。
“洛亦不是简单人物,你……”
“好了,要再说了,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说不下去,微微调整呼吸,好心情碎了一地。“谢谢你关心我,洛亦招风也好,花心也好,我看的出,我也没妄图成为他的谁。”我又停下,像是心里最美的水晶瓶被自己亲手打破了。说不上心痛,可着实是心疼的紧。
“我说的不是这个……”刘陡然停下。沉默良久。
“那……你想说什么?”其实我心知肚明,却不得不装这个傻,有些东西淡淡的,但一旦开始了,却实难放下,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暧昧叫人受尽委屈啊。”
刘有陷入深深的沉默,嘴唇微微颤动,像录影带卡住了一样,面目狰狞的呀,纠结的让我心里发抖,他猛地抬头,“就是这个,”尴尬一笑,瞟了一眼我的眼睛,憨憨的,又迅速闪躲开,那表情却实内涵丰富,他要说的绝不是这个,可我也确实不想追问。
“其实,你俩一直不和,第一次见面就闹得一团乱。”
第一次见面,说来还真是囧。
木头的生日宴会后,我们去了ktv,本来唱唱歌,吃吃饭,挺愉快的,一美女闯入包房,哭闹着要洛亦给她说法,用手推抓洛亦,洛亦一甩胳膊,女孩便摔倒了,我顿时脑子里浮想联翩,各种狗血剧情大串联。正义感瞬间大爆发,挥起拳头要打洛亦。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呢?”
“你知道什么呀?疯丫头”洛推了我一个跟头,我坐在了沙发上。
“你……”
“我什么都没干。”便拂袖离去了。
我刚要去扶那女孩,木头便站起来说,“快走吧,偷窃不成,还要再犯个讹诈?真想在监狱里住几年?”
原来,是被洛亦抓到的女飞贼,为了洛亦在交手时吃亏,来恶意报复,诽谤讹诈。
这初见还真是人仰马翻,翻天覆地,地动山摇,谣言四起,其乐无穷呢……想起往事我不禁苦笑。
后来才知道,事发时是洛亦和木头第一次见面,要不是洛亦及时出手,木头恐怕要露宿街头了。
“姐,你想什么呢?”
“没有,没想什么。”我憨笑。
“听我一句劝,和他保持距离,像过去的几个月一样,把他当个讨厌鬼还是陌生人都好,他真的很危险……”我何尝不懂他危险,但人生总有无聊时,就是想来点惊险刺激的。
要是凡是危险的,就得杜绝,那游乐场是不是要关掉所有蹦极、鬼屋之类的惊悚项目,只留下旋木孤芳自赏,跷跷板秋千顾影垂怜。
人生要是都这样还有什么趣啊?活一天还是活一辈子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早点收拾收拾,死了算了,为世界省点粮食。放心吧,兄弟们,我会张弛有度的,玩玩暧昧而已。
“该保持距离的好像不是我和洛亦吧,幺幺……”我顾左右而言他。
“我和他不会怎样的,我心里有数,你还是照顾好自己的爱情吧。”我表现的很不耐烦,心里也确实不耐烦,只是这两种不耐烦的来源不怎么一样。
真正让我不耐烦的不是众人的阻挠,不是刘铭心的劝告,而是我自己的虚伪,明明已经芳心暗许,却偏装作无所谓,明明不能放手,却告诉自己只是玩玩,明明已知必然陷落,还装作脚跟很稳,根深蒂固。
曾经的我最恨无力,最厌虚伪,而如今竟这样给自己打麻药,任由自己在类似杜冷丁药物的控制下渐渐迷失,却还装作神清气爽,麻痹自己,欺骗别人。不过只见过两三面而已,我是怎么了,如此不楚乔。
刘沉默了一会说;“我会注意的。”
注意什么?注意瞒住她,还是注意你的心?我默默想到,我作执勤队长,你叫学校里的混混们安分守己,明里暗里帮我摆了那么多事儿,你的心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注定了没有那么多的此去经年,可以成全所有人的碧海蓝天……
本想借此转移话题,可我又如何忍心再说下去,到底是我对不起你,你的真心,我不得不视而不见;你的用心,我也不得不置若罔闻,还不得不借你的花心来转移重点。
“我……好吧,今天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只是,我希望你跟他,至少,别太快,你……总会懂得的。”他一字一顿,语重心长。我却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行了,每天就扯这些没用的,正经事儿一点都不上心,怎么着,想读高五啊?你可真是27中的大哥大了,上点心吧,这整整一个假期,又荒废了……”
“姐,你可真是越来越像我妈了,我向你保证,明年,我去医大找你。”他脸上七分坚定,三分调皮,混绞在一起,这样的纠结好像只有他面对他班主任时才会摆出。
胡班主任可真不容易啊,赶上这块滚刀肉,打不起,骂不得,劝不住,教不会……唉……
“好了,我到了,你的话,我会考虑的。我们都应该管住自己的心。”我话一脱口,刘的脸上旋即浮出一丝慌张,我猛然觉得不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何苦把不该挑明的事挑明,复又话锋一转。
“少想那些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努力学习,才是重中之重,你的高考,我的资格考试都不是好过的。”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微微低头礼貌一笑,便转过身去,推上家门。
似乎我与刘铭心就此划上棱角分明却看不清的楚河汉界,再难像从前一样掏心掏肺的把酒论浮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