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陈希真父女见到林冲,分外眼红,一时只恨他丢下贾敏独自脱身,一同上来欲修理。夏青慌忙拦住,柴进也上来拦阻:“陈提辖,你与林教头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要这般冲动?”
“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柴大官人你休操心。”林冲也看出了陈希真的意图,“陈提辖,既然你父女都这般恨我,我林冲好汉做事好汉当,今日便在此决斗一番,做个了断。”
“好,卿儿你先退下,今天我不把他打到满地找牙,我就不叫陈希真。”陈希真怒吼道,转身从院中枪架上拿下一条杆棒来,“林冲,你也去拿武器来,我们今天就武力解决。老夫若五十合不能胜你,便不与你计较。”
林冲更不怠慢,也取下一条杆棒,冷静面对。
“师兄不可,你足伤未愈,怎么可以厮杀呢?”夏青赶紧上前拦住林冲,林冲道:“不妨事,待我与他厮并了再说。”鲁智深倒没有多劝阻,只是对林冲讲:“兄长多加小心,这厮不是个善茬子,不好对付。”
“没关系,看我的。”林冲显得很冷静。那陈希真恨不能一棒把林冲打个稀烂,手中杆棒生风,直取林冲。林冲手中棒起,两个一来一回,在院中厮斗起来。但见这场好打:
山东大擂,河北夹枪。大擂棒是狂龙穴内喷来,夹枪棒是巨蟒窠中窜出。大擂棒似连根拔怪树,夹枪棒如遍地卷枯藤。两条海内抢珠龙,一对岩前争食虎。
两个约斗了十合之上,夏青看的真切,见陈希真出手狠毒,叫道:“师兄小心,这厮使的是江湖上下三滥的枪法,专攻你下三路,千万要防他。”
“臭丫头,竟敢说我爸坏话。”丽卿狠狠掐住了夏青的脖子,夏青急得直叫:“哥哥,哥哥救我!”
“丽卿姑娘,你别难为我妹妹,这是在我的庄上。”柴进呵斥了丽卿,丽卿悻悻地松开了手。
眼见得两人又斗了几合,但见陈希真脚步已乱,难抵林冲凌厉攻势。林冲乘势将棒往前一杵,陈希真求胜心切,将棒抵住,林冲灵活地向后一退,陈希真挥棒直冲林冲头上砸下来。
林冲灵活一闪,只听陈希真哎哟一声,林冲一棒正砸在他腰上,仰面朝天倒地。
“爸爸--”丽卿尖叫着跑过去,将老爹扶起。
“对不起陈提辖,你们无理地侮辱了我妹妹,也侮辱了我的贵客,请你们明天就离开这里,我送你们盘费。”柴进的忍耐到了极限,终于下了逐客令。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留就不留,你当我们爷俩愿意在你庄上白吃白住吗?”丽卿狠狠瞪了柴进一眼,夏青赶紧拉拉柴进的手:“哥哥,不要这么对陈叔叔,人家输就是输了。”
“青青别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能什么烂人都收留。你别忘了那死妮子昨天还欺负你呢。”柴进的脸色很不好看,自陈家父女到聚贤庄,庄上便无一日安宁。丽卿时常想起在京中之事,愤愤不已,惹的人家都怕她。夏青屡屡向她示好,往往好心没好报。
不言当夜柴进盛情相待,林冲与夏青尽叙离别之情,说起夏进为云清扬暗害,两人都不免伤心落泪。凌云子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且休悲伤。”
凌云子又与鲁智深叙起旧事,智深自叹平生杀孽太重,还没有寻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空间。凌云子道:“往事休提,过去的就过去了。”
次日清早,林冲起床,见凌云子已在院内舞剑,端的好气象:
飞云落雪,鹤唳长空。本是潇洒人间一剑仙,青冥宝剑胜龙泉。剑舞琼花片片雪,吴钩当空射新月。今朝削去峨嵋顶,明日拔去武当峰。
林冲独自立在廊上看了一回,不觉惊呆了,待凌云子舞罢,大声叫好。凌云子羞红了脸,说道:“不过一点雕虫小技,林教头见笑了。”
“哪里哪里,道长这般惊人的剑术还说是雕虫小技,我林冲只能说是个三脚猫了。”林冲颇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夏青匆匆跑出来:“哥哥哥哥,师兄,师父妈妈,不好了,陈叔叔和丽卿姐走了。”
“他们走便走,我聚贤庄不欢迎这样的人。”柴进从厅中走出,一脸的无所谓,“现在他们走了,今天中午要杀羊设宴,还要放一挂鞭炮庆祝。”
“哇,哥哥,你用不着这么狠罢。我是想和丽卿姐做朋友的。”夏青有点沮丧,“我师兄好歹可以多留几天,他脚上有伤,都是押送他的那两个蠢猪害的。”
柴进招呼众人都到厅上去吃早餐,凌云子借机说道:“现在我必须要宣布我和智深的决定,我今天就要离开了,江湖上还有很多事等着我,智深也不能陪林教头再待下去了,他如果回到东都,高俅老贼不找他麻烦便罢,若知道林教头是他救的,必然要加害于他,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不能连累柴大官人。”
“师父妈妈,你这回才来了三个月,怎么又要走啊?”夏青有些急了,“青青不要师父妈妈走,青青马上放假了,还要跟师父妈妈学武艺呢。”
“青青不用急。”鲁智深拍了夏青一下,“我和你师父昨晚已经商量好了,我是不走不行了,我兄长林教头现在脚上有伤,还须休养一些时日。你好好上学,好好练功,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嗯,我知道。师父妈妈会很快回来的。鲁大师,早晚你要回来看我,我想看你使禅杖。”
林冲在庄上一连又住了十余日,柴进打发庄客使女好生侍应,知林冲足上有伤,请医调药,精心医治。
夏青每日一放学便到林冲房中嘘寒问暖。林冲休养的好,脚上伤也好的快。不几日便结了痂,又过几日痂落,依旧完好如初,一口气跑十几里路不成问题。此时又逢夏进周年忌日,夏青放假,每日就是缠着林冲陪她练功读书。
林冲觉得再住下去,一旦高俅与沧州方面取得联系,自己未到,却要连累庄上不好。于是要求到沧州去服刑。
柴进兄妹苦留不住,只得送了林冲许多银两,及衣物被褥等生活用品,柴进写了一封信给沧州知府,请他帮忙照顾林冲。
于是林冲来到沧州见过知府,那知府已得了柴进的好处,当下将林冲发下牢城营里,命管营好生看待。林冲深知有钱能使磨推鬼的道理,给了那差拨不少贿赂,因此不曾遭罪。
读者诸公,但看过水浒的,必知那故宋时充军发配的黑暗,初到配军需打100杀威棒,不交钱便免不了,被打死者不计其数。似林冲这般有钱有人情的都得了便宜。
林冲的五项全能都已名气在外,知府因见林冲英武出众,先有八分欢喜,命管营与他个好差使做。林冲被打发到天王堂去做个管事。
那天王堂香火原不甚旺,自打林冲去到那里,远近人都知来了东都林教头,纷纷前去瞻仰。那天王堂香火日盛,林冲每日少不得与粉丝签名,好不烦恼。
却说这日林冲正在天王堂中打扫,忽听得外面娇滴滴一声:“师兄!”
出来看时,却是小师妹夏青,着红锦青花绣袄,白绫水钻镶边裙,系大红猩猩毡披风,头上只戴一个嵌宝银环发箍,梳两条辫子,扎粉红蝴蝶结,俏丽若三春初桃,清雅似旷野雏菊,跨一匹枣骝马,来至天王堂前。
林冲一见大喜,丢下笤帚迎出来:“青青,你却怎么来了?”
“你是我爸爸的徒弟,是我的师兄,我怎能不来看你?”
夏青娇嗔一笑,“我哥哥和我都惦记你,我今天专门送些东西来与你的。”便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大包裹递与林冲。
林冲打开看时,见是一包换季衣物,一叠各类书籍,并有许多花生核桃之类。
“师兄,这都是我们自己田庄上产的,你留着慢慢吃,待几日酿了新酒,我再送两坛与你。”
“我林冲何德何能,有你们这多好心人相助。”林冲感动得内牛满面,一把抱住夏青,“小师妹,师兄在这世上已无亲人,只有你和你哥哥还记得我。”
“师兄何用太谦?照顾你是我们应该的。”夏青的眼神还是那样真诚、纯净,让林冲心生温暖。
两个在天王堂内说了一回话,谈论起夏青的学习,夏青武艺颇有长进,又唱歌跳舞与林冲看,林冲拍手叫好。两个又上街寻一家酒店吃了午饭,尽欢而散。
自此之后,夏青每周末必来看望林冲,嘘寒问暖,林冲自觉惭愧,又无甚报答,只盼熬过三年牢狱,赶去荆南与妻团聚。
转眼秋去冬来,林冲在沧州,不觉已过了近半年。
这日林冲到网吧上网,只是在网上看些新闻,忽觉背后一股凉气袭来,似有不祥之兆,略回头看时,身边正走过一个五短身材男子,感觉好生熟悉。
“莫不是陆谦?”林冲顿时感到了危机。
不多时手机便响了,接过来一听,却是夏青打来的,只说道:“师兄,你速回天王堂来,我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