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所有的美好就像掌心的沙子,抓不住握不紧,一粒粒地从指间沉落,还没捂热已经失去。
钢琴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触过,我用一床大大的被单将它罩住,虽然做不到眼不见心不烦,但是那明亮的白不随时随地的闯进眼帘,至少能够让眼睛欺骗欺骗自己。
没有人有异议,没有人反对。
贝贝在这里长住了下来,连亦铭将书房收拾出来让她住处了进去。因为我,她对连亦铭产生芥蒂,也是因为我,她将所有对连亦铭的不满都积压在心里不表现出来。
我知道,这不是贝贝的性格,她的眼里容不得丁点沙子,可是,为了我,她愿意改变自己,委屈自己。
这个世界,我欠人太多。欠贝贝,欠陈航,欠小飞,欠红玉。他们掏心掏肺地对我,不计一切地对我好,我却无以为报。无数愧疚,无法言语,无法表达。
捧出画册,一页页地翻过。无数的记忆被拉起,就像打开闸门的水,关不住。所有的喜怒哀乐,浓缩在这一本小小的册子里。
人生这样长,长到我体会不完它一波又一波扑面而来的苦难,却又这样短,短到薄薄几业纸就已容纳下。
想起什么,我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捧出一本封面已经褪色得看不出原有样子的相册,厚厚的,记录着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这是院长妈妈珍藏的有关我的所有照片,每一张相片下面,还有她写的备注,短短的几句话,却有她对我无限的爱。
自从孤儿院拆迁,王叔叔将它交给我后,许多个无眠的夜,我都是看着它入睡。每次醒来,枕巾都不曾干过。
可是,自从被连亦铭带来了这里后,我却将它放在抽屉里面,不曾翻开过。不是不想,是不敢。害怕面对院长妈妈那舒心的笑,更害怕让她看到自己这理不清头绪的混乱生活。
她说,要好好活着。我辜负了她。我只做到了活着,却没有好好地。这个视我比亲生女儿还亲的人,从小到大疼爱得都不舍得大声说我,不舍得让我受一点委屈,如果她看到我今天如此落魄如此委屈的样子,该心疼成什么样?
第一页,是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和院长妈妈的合影。她展开我的通知书,双手举在胸前,我站在旁边,一只手亲密地搂着她的肩,一只手骄傲在插在腰间,两个人笑靥如花。
照片下面,院长妈妈漂亮的蝇头小楷写着:我的然儿上大学啦!昨天她还是那个躺在襁褓中的婴儿,今日已出落得婷婷玉立。看着看着,我的然儿就长大了。
相片的色彩已经有些脱落,院长妈妈有多少日子捧着它抚摸我想念我?
一页页地翻看,一次次的心灵冲击。躺在襁褓中院长妈妈抱着的,坐在学步车里蹒跚学步的,第一次背着小书包上幼稚园的,学校文艺演出时的浓妆艳抹的,小学坐在教室风琴着人模人样地弹琴的,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钢琴时的高兴的,每一次的过生日的,每一次地钢琴比赛的。。。。这所有所有影像记忆,将童年那最快乐的时光一一呈现在我的眼前。
童年与成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差距是这样的大。童年的天真、快乐、明媚、单纯,现在都哪去了?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