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竟然说“我爱你”,说他爱我。这个时候,这句话,于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我觉得对我是最大的讽刺。这个时候,对我说爱?他的爱,是建立在我的孩子的离开,我的心碎心死的基础上,我受不起,也受不了。心都死了,都不在了,我要他的爱做什么?
这个炎热的夏天,我的心一直在冰窖行走,没有任何的温度和温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没有表情。
我变得安静,格外安静,异常安静,两眼无神,只会拿空洞的眼睛注视着这个无情的世界。自从从那个梦幻的的梦中醒来,我没有说一句话,保持着最大的沉默无语。
不是不想说话,是没有什么话可说。这个无情的世界,剥夺掉了我所有所有的爱恨情仇,剥夺掉我所有的梦想希望,心已死,说什么都是多余,都是空虚。
贝贝、小飞轮番在我面前讲笑话逗我开心诱我说话,我都无动于衷。每一次都想告诉他们,别费尽心思了,我只是不想说话,就这么简单。可是,看着他们苦口婆心的绞尽脑汁,我又是这样于心不忍。
红玉总爱拉着我的手抚摸着,然后一个人偷偷跑进卫生间擦拭眼泪。每次她从卫生间出来,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我只会木讷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才好。
陈航总是穿着白大褂来去匆匆,偶尔地四目相遇,我能看透他眼底洋溢出的无限悲伤与心痛。他总是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一个人自顾自地和我讲着话,就像在哄着哭闹的孩子一样口气轻软,耐性十足。
每天的一日三餐,连亦铭都会准时地端到我的病床前。他一勺勺耐心地喂着我,我总是很乖巧很听话地张嘴。可是食物进到嘴里,总是嚼着嚼着就跑神,任何食物在嘴巴里我都感觉不到任何的味道,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其实吃得很少,所以一直输着各种营养液,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这样的瓶子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总是在一瓶还未输完的时候,陈航已经将下一瓶挂上了支架。每一次,我都无声地注视着了陈航的一举一动,而他,却总是一脸无奈却又心疼地摸摸我的头,挤出一丝难看得不行的笑,不说话。
身体稍微好些的时候,我强迫自己下了床,不想就这样一直僵硬地躺着,压抑得不行。太久没有走动,腿脚都不太听使唤了,刚下地走的时候,脚下轻飘飘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找不到重心。等慢慢适应的时候,才感觉到伤口因为拉扯而传来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以为心死了,所以也会感觉不到疼痛的存在。可是,这一浪高过一浪的疼痛,是否在分分秒秒地提醒着我,这个俗世红尘,依然是我逃脱不了的劫?
每天,我把大多的时间消耗在病房的窗口旁。窗外艳阳高照知了争鸣,我在这里看着外面世界的纷扰繁华,外面的一切,无论怎么热烈庸碌,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最炎热的天气,我的心却在冰窖里游荡着,感知不到丝毫的温度和温暖。
“左然,都过去了,想开些吧。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贝贝轻轻搂着我的肩,话说到一半,已呜咽了起来。
回头,怔怔看看她伤心的脸,伸出左手,轻轻擦拭她流出的眼泪。
“左然,你开口说句话,你倒是说句话啊!有什么你说出来哭出来都行,别这样行吗?我求求你了!”贝贝拉过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地抓着。
轻轻摇摇头,挣脱她的手。窗外一丝微风吹过,树梢轻轻地摆动。只是我感觉不到窗外这个世界丝毫的热量和风吹过的痕迹,病房里的空调开得十足,外面的人恨不得穿得再少些,我却依然披着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