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快虚脱,哭到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终于停了下来。连亦铭的衬衣下摆已经被我的眼泪湿出一层层的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从他的怀抱挣脱出来,我的眼前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昏暗。再睁开眼,看到所有人都还在眼前,在餐桌前静静坐着,都在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对不起。”喉咙好干涩,我使劲才挤出三个字。
“左然,听话,有什么话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好吗?”连亦铭在我面前蹲下,伸手为我整理着额前的头发。
“左然,有什么话后面再说。你今天就告诉我一句话,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医院去做手术吗?”陈航抬头,悲伤地看着我:“你只要去做,还有一线希望的,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我摇摇头,将右手举起,竖在餐桌上。
“陈航,它已经不行了,再怎么做手术,它都已经废了,”这个时候,我的语气是这样平静,平静得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不要再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听着手术器械的声音,我怕了,真的怕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只想过几天安宁日子。”
“左然,咱们去试试看,好不好?说不定手术就能起作用呢?”陈航将我的右手掌紧紧握在手心,声音几度哽咽。
我将手抽出。所有的声音又响起,都在劝着我,都说该去试一试,都说让我再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想赌什么,我没有明天可以赌,我的今天已经这样了,我的明天怎么样我都无所谓,我只想安静些,再安静些。
“左然,你确定吗?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你觉得呢?”连亦铭看了我的惊慌,将我重新搂进怀里。
“不!我不想再做手术,我不要再进医院!”我一只手死死抓住连亦铭的腰身:“求求你,别让我去,别让我去!”
“都别吵了!”连亦铭听完我的话,吼了出来。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所有人都静止了下来:“左然既然说不愿意去,我们就别逼她了。她累了,我带她进去休息一下。小飞,你招呼一下大家。”
连亦铭伸的将我轻轻拦腰抱起,不理会我的惊慌眼神,缓缓走向卧室。
“左然!”陈航挡在连亦铭面前,脸上写满焦灼:“左然,你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眼泪顺着他的脸落下,让我无法面对他。
“对不起,陈航。别再劝我了,好吗?我真的已经决定好了。”
“陈航。。。”连亦铭叫住陈航,头轻轻而无奈地摇了摇。陈航知会,不再作声,侧身。
连亦铭将我轻轻放在床上,转身将房门关上。我躺在床上,眼睛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为什么到处都这么雪白?白得我的眼睛这么难受,这么酸疼?
连亦铭蹲下,轻轻地将我的右手捧起,手腕传来阵阵疼痛,可是,我没有力气去感受。连亦铭的嘴唇贴在我的右掌心,轻吻着。
“对不起,左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什么七尺男儿的他,刚刚还在外面呼风唤雨指挥着千军万马,可是一转身,他却又这么脆弱,眼泪这么容易就流下。在生死线行走多年的他,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没有经历过?什么样的残酷无情没见过?只是一只手掌而已,不值得他流下眼泪,真的不值得。
“对不起。。。。”他的哭声从压抑到放纵,让我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想流出。我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的哭泣,别人的眼泪,任何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让我丢盔弃甲泪如雨下。
我努力吸了吸鼻子,连亦铭才猛然止住了哭泣。
“左然,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他将我扶起,轻轻拥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