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我喝得头晕乎乎,浑身热腾腾的。很久很久没有喝酒了,酒量已经不行了。想当年我上高中和院长妈妈他们夏夜小酌的时候,我可是喝三四瓶啤酒都依然倍有精神没有半点醉意的,那个时候院长妈妈他们一见我喝酒就叫我小酒鬼,说我前世肯定是酒鬼投胎的,要不然哪有这么文静的女孩子酒量好成这样。
上一次地喝酒,是在什么时候了?我摇摇已经不够清醒的头脑,努力地回忆着。脑筋经过百转千回后,才模糊地记起,那是我高三毕业考上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后,院长妈妈在孤儿院为我举办的升学宴上。那一次院长妈妈喝醉了,拉着我的手又说又笑;我也喝醉了,拉着院长妈妈的手使劲摇晃着不说话;那一次,好多好多人都喝醉了。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连亦铭看到我莫名其妙地笑,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笑很夸张,笑到后面,他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放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笑,又忽然哭了,内心的紧张一阵盖过一阵。很想安慰安慰他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却总是又咽了回去。
眼神迷离地看着连亦铭哭,我很是束手无策。听着他压抑的哭声,我的鼻子也忍不住酸了,很想陪着他大哭一场。可是想了想还有忍住了。不敢在餐桌前多呆,我起身离开。真喝晕了,虽然我的意识还很清醒,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看什么都重着影,想做什么手脚总是不听使唤。不知道碰了几下桌子椅子,才迈着极不和谐的步子左右摇摆地走到了卧室门口。
还未等我扶稳墙壁,连亦铭已经冲了过来,搂着我的后背,脸深深埋进了我的脖子。他的眼泪滑落在我的锁骨上,刺骨地凉。我用力想挣脱他,他反而更用力地搂抱着我。我知道挣脱无力,就这样愣愣站着,任连亦铭在我的肩膀抽泣,不停地说着:“左然,对不起,对不起。。。”
从他一段段不连贯的叙述中,我明白了他说对不起的原因。原来他不在的这一个星期里,并不是出差,而是请假回了老家。他一直很困惑为什么我们三年前就会和龙海打上交道,原本以为我会说出所有事情,可是他一直没等到我开口告诉他。所以他回老家去寻找答案。他找公安局的同学帮忙,调出了当年我和公公婆婆所报过的所有案子的档案,甚至龙海绑架我到外地的案子的档案也被他弄了出来。于是,他知道了龙海对我,对公公婆婆所做的一切。
可是,他现在这一句句“对不起”,纵然是发自肺腑的,那又能怎么样呢?能够唤回公公婆婆?能够洗去我一身的伤痕?能掩埋掉他对我所做过的一切?还是能够让我重新开始这所谓的生活?我和他之间,横亘着太多太多的苦痛心碎,这些东西将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再怎么样,也做不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再也回不去了。。。。
思绪万千,越理越乱。连亦铭哭够了,从我已经麻木得没有感觉的肩膀上抬起了头。他擦了擦脸,用力地呼吸了口气,扭过我的身子。他伸出手在我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来回抚摸了许久,一把将我搂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