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从下车到上楼,连亦铭一直死死拉着我,打了门一把把我扔进了沙发里,我慌张地坐着,不敢抬头看他。他在客厅来回地踱着步子,好几次拿出烟想点上火,却又都忍了回去。直到他走累了,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一只手抬起了我的下巴。我惊恐万状,他又想干什么?不自觉地身子开始往后退,退到沙发边缘无法再退了,我才停了下来。
连亦铭一直跟了上来,直到我停下,他的手又捏在了我的下巴处。他用力捏着我的下巴不让我转头,看了我许久后,才慢慢开口道:“你这样跑了出去,不知道大家担心吗?你就不会为别人着想吗?”他这样一问,我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努力张了张口,说了声“对不起”。
他缓缓放下了手,起身倒了杯水给我。说了句“别再让我到处找你”后,进了书房。我盯着书房慢慢合上的门,转身进了卧室。
坐在卧室,脑子一片混乱,总是重复地响着连亦铭刚刚说过的话,和他那一脸焦急的样子。他这是在担心我吗?还是只是因为我私自出院没有让他知道?自从公公婆婆离开后,我就养成了独来独往的习惯。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发呆,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进出。从来没有习惯向他报告行踪,因为他未曾关心过,也根本不会上心。
越想脑海里越乱,努力扯回思绪,打开了画本。不知道该画些什么好,脑海里面全是连亦铭的样子。想了许久,我在本子上画下一张连亦铭式的脸,可是,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犹豫了许久,还是集中不起精神,所以就让这张什么都没有的空白脸孔留在了画本里。
合上本子,我拿着药膏进行卫生间。脱了衣服后,还是要在心里安慰自己千万遍后,才有勇气睁开眼睛正视自己的后背。努力睁开眼,看见后背那些结了疤的伤,就像无数张着脚趴着的蜈蚣一样,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倒吐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连亦铭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我慌乱拿起毛巾,遮住前身,然后转过身面对着他。他轻轻掰转我的身体,让我的后背对着他。然后拿起药膏,轻轻地替我抹了起来。我咬着手指,想拼命抑制住轻轻颤抖着身体。他的手指冰凉,碰到我的肌肤的一刹那,我很想逃,却迈不开步子。于是,咬着牙,不敢大声呼吸,任凭他。
无意中我抬起头,在镜子中看到他的的侧脸,卫生间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毛孔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头自然低下,嘴唇紧闭额头紧锁,专心致志的表情让脸是显得这样的安静。我愣愣看得出了神,直到在镜子和他的眼神对视,才紧张地别开头。脸渐渐红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连亦铭替我擦好药后,开口说了话:“伤口愈合得比预期好,再过一两个星期就能开始褪去。”边说边拿纱布合伤口上面薄薄罩了一层,然后拿起我的睡衣披在了我的肩上。我慌乱地装好,说了声“谢谢”后冲出了卫生间。
回到卧室许久,心还在狂跳个不停。想起连亦铭那张安宁的侧脸,脸又红了起来。趴在床上,许久许久都没有睡意。
也就是从这天晚上开始,连亦铭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在为了换药抹药,而我,也开始慢慢习惯。